《雷火判词》
第三章:圣坛残卷
铅山的暴雨裹着火星坠落时,赵莽的断肢残端还在渗血。他盯着教堂废墟里诡异地熄灭的火舌——那些舔过祭坛的火苗,竟在触及石质圣像时发出“滋滋”声响,腾起青白烟雾,像被某种无形的磁墙撞散。
“头儿,尸体的法袍……”学徒举着防风灯凑近,灯光掠过死者蜷曲的指尖,亚麻布料上焦痕呈放射状蔓延,唯有胸口银十字坠子熔成的铅灰色硬块下,留着巴掌大的未燃区域,“像是被雷火从内部炸开的。”
赵莽蹲下身,铁指节(他临时用粗铁条缠布固定的残肢)碾过地面焦土——祭坛周围的泥土里嵌着细如沙粒的磁铁矿,呈同心圆状排列,中心正是死者右手攥着的碳化羊皮纸。他小心掰开僵硬的指节,碎成齑粉的羊皮间,拉丁文残片“deus est Fulmen”在雷光下泛着幽蓝,像被磁火淬过的咒文。
“传教士matteo的笔记。”他想起第二章乱葬岗里磁魂珠上的人脸,指尖的粗铁条突然发烫——那是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断秤砣,此刻正对着死者胸口的银十字震颤,“他说过上帝藏在雷电里,要用磁石炼出‘雷之使徒’。”
学徒忽然指着祭坛石座惊呼:石面刻着复杂的磁线图,与焦尸羊皮纸上的图案 identical(完全一致),只是中心多了个凹槽,边缘刻着拉丁文“agnes”(磁之心)。赵莽将断秤砣按上去,凹槽深处竟传来金属摩擦声,石座侧面裂开条细缝,掉出个裹着铅皮的小瓶,瓶塞封着的,是半凝固的银灰色液体——正是半年前师傅说过的“磁汞合金”,洋人用来融合人体与地脉的禁药。
“看尸体的姿势。”赵莽盯着死者蜷曲的右手,拇指与食指呈环形,恰能套进断秤砣的尺寸,“他在雷击前把自己摆成了磁阵的‘引雷位’,用银十字当磁芯,法袍上的亚麻纤维是导磁体……”他忽然看见死者左腕内侧,有道新刻的伤痕,歪扭的中文写着:“赵莽救——”字迹被焦痕截断,末尾拖着道仓促的箭头,指向祭坛石座下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本烧剩的日记,牛皮封面上烙着烫金十字架,内页边角用朱砂画满磁线。赵莽翻到最后一页,matteo的字迹在暴雨里洇开:
“七月初三,地脉磁潮至。老匠人说‘人心是最大的磁石’,可他不肯当‘雷之容器’,那就用他的学徒试试——乙巳号义肢的铜环,已经锁进乱葬岗的磁阵。上帝需要祭品,雷电需要载体,而我,将成为沟通天地的磁之使徒……”
字迹戛然而止,下一页贴着张泛黄的草图:教堂钟楼的木梁里,竟嵌满了磁铁矿,尖顶的十字架被改造成“引雷针”,针尖处焊着的,正是赵莽给师傅打的“地听指”残片。他猛地抬头望向塌成焦炭的钟楼——难怪雷击时火舌只烧了外围,原来整座钟楼早被改造成了“引雷磁阵”,雷击的目标从来不是教堂,而是祭坛上的“活磁芯”。
“头儿,汞合金的瓶子在震!”学徒的喊声被惊雷淹没。赵莽看见铅皮瓶里的银灰色液体正疯狂撞向瓶口,对着死者胸口的银十字凝结成尖刺状——那十字坠子的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磁纹,正是师傅笔记里画过的“锁魂阵”。
“他想让雷火劈开人矿界限,把自己炼成‘雷之使徒’,却被师傅用锁魂阵反制。”赵莽想起第一章焦尸案的细节——上半身触磁引雷,下半身束铁锁怨,原来师傅早在传教士的束腰里缝了铁条,用“人矿两分”的法子,把磁魂困在了乱葬岗的铁链上,“可为什么祭坛的火会熄灭?”
话音未落,断秤砣突然从石座凹槽里弹起,滚向死者攥着的羊皮纸残片。“deus est Fulmen”的字迹与秤砣上的“心秤”二字重叠,焦土里的磁铁矿沙竟自动聚成小字:“雷火不焚人心秤,磁潮难溺匠者魂。”赵莽浑身剧震——这是师傅藏在地脉磁流里的暗语,用磁铁矿的排列传递最后的警告。
暴雨突然转急,祭坛石座下传来“隆隆”闷响。赵莽看见死者胸口的银十字开始融化,铅灰色的液体顺着法袍流向地面的磁线图,竟在积水中映出倒影:那是乱葬岗的全貌,每个标着学徒编号的铜环下,都连着根发光的磁线,最终汇聚向教堂祭坛的位置——原来传教士用学徒的义肢铜环做“磁锚”,将他们的生气锁进地脉,只为给“雷之使徒”提供源源不断的磁能。
“毁掉铜环!”赵莽抓起断秤砣砸向石座上的磁线图,粗铁条与磁铁矿碰撞出火花,“师傅用自己当诱饵,把matteo的磁魂困在祭坛,可只要乱葬岗的铜环还在,地脉就会不断吸食匠人的生气!”他望向学徒腕间的“丙午”铜环,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铁能锁怨”——那些看似保护学徒的义肢配件,竟成了锁魂的枷锁。
学徒颤抖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锉刀,刚要锉断铜环,死者攥着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