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开始崩塌,朱砂银地面如沸腾的熔浆翻涌。赵莽在气浪中抓住几缕飘散的汞光,收入随身的铅盒。八口棺椁接连炸裂,青铜碎片如雨点般坠落,露出棺内缠绕着锁链的漆黑骸骨——那些骸骨的额间,都镶嵌着与金哲秀胸口相同的蛇形印记。
当赵莽跌跌撞撞冲出矿洞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他跪倒在雪地上,看着手中的铅盒。汞珠在盒中缓缓聚成少年的轮廓,最终化作一滴清泪。远处的金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顶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山体表面蜿蜒的朱砂色纹路,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蛇。
三个月后,大明神机营密室。赵莽将铅盒与记录着佐渡岛真相的密卷呈给首辅大人。当铅盒打开,那滴汞泪在烛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又化作金哲秀最后的影像。影像中的少年微笑着指向远方:\"告诉朝鲜的兄弟们...金山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从此,佐渡岛流传起新的传说。每当月圆之夜,金山深处会闪烁起银色的光芒,渔民们说那是少年的魂魄在守护这片土地。而在矿洞遗址,有人发现了用朱砂银镌刻的碑文:\"地脉如血脉,妄动者必遭噬。但见汞光起,方知善恶终有报。\"
朱砂铭
\"金哲秀!\"赵莽的嘶吼被矿洞的轰鸣碾碎。他看着少年透明的身躯在八岐大蛇虚影中逐渐崩解,化作万千闪烁的汞珠,每一粒都映照着岩壁上狰狞的蛇形浮雕。玄铁面罩下的眼眶滚烫,咸涩的血泪混着防毒滤网渗出的药汁,顺着下颌滴落在破魔弩上。
最后三支箭矢在掌心攥出深深的汗渍。赵莽强撑着被毒雾灼伤的身体,将雄黄淬制的箭头对准祭坛中央的主棺。棺盖上的八岐大蛇浮雕吞吐着青蓝色火焰,蛇瞳处的朱砂银晶体此刻已膨胀到拳头大小,表面流转的纹路与金哲秀胸前最后绽放的印记如出一辙。
\"以大明神机之名,镇!\"
箭矢破空的瞬间,整个矿洞的地磁突然紊乱。赵莽怀中的磁吸装置发出刺耳的蜂鸣,青铜线圈迸出电火花,表盘上的刻度尽数扭曲。当第一支箭穿透蛇瞳,朱砂银晶体如心脏般剧烈搏动,渗出的液态金属在空中凝成无数蛇形毒箭,朝着他呼啸而来。
赵莽旋身挥剑,剑身上篆刻的《地脉玄机录》经文迸发蓝光。毒箭触及剑光的刹那,化作腥臭的毒雾,却在空气中重新聚合。他咬牙射出第二支箭,主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棺盖缝隙渗出的不是毒液,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血。
第三支箭离弦时,赵莽的虎口已被弩机震裂。箭头没入蛇瞳的瞬间,整个祭坛开始扭曲变形。八岐大蛇的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混杂着无数朝鲜劳工的哀嚎。赵莽看见金哲秀消散前残留的汞珠,正奋力缠住蛇影的脖颈,为他争取最后的机会。
山崩地裂的巨响中,主棺轰然炸裂。滚烫的朱砂银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所到之处,岩壁上的蛇形浮雕寸寸崩解。赵莽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矿车上,眼前一片血红。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见八岐大蛇的虚影在毒雾中支离破碎,每一片消散的鳞片都化作青蓝色闪电,劈向正在坍塌的洞顶。
\"该走了...\"赵莽在碎石雨中摸索着。他的右手触到一块滚烫的碎片——那是从主棺上崩落的朱砂银,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竟与金哲秀最后时刻的银色鳞纹完全吻合。碎片边缘刻着半行古篆,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当他狼狈地爬出矿洞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赵莽跪倒在雪地上,看着怀中的朱砂银碎片。在某个特定角度,完整的古篆终于显现:\"贪念噬心,必遭天谴\"。八个字仿佛用鲜血写成,在朝阳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远处的金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顶的积雪已被青蓝色的毒雾染成诡异的颜色。赵莽颤抖着打开随身的铅盒,将金哲秀消散后残留的汞珠小心翼翼地倒在手心。那些珠子在阳光下聚成小小的人形,最后化作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渗入雪地。
三日后,赵莽在渔村的破庙中支起青铜镜。镜面上涂抹着朱砂银研磨的粉末,在烛光下显现出矿洞深处的景象:坍塌的祭坛下,八具缠绕锁链的骸骨正在缓缓沉入地脉,每具骸骨的额间都嵌着破碎的蛇形印记。而在金山深处,一道银色的光痕蜿蜒游走,所到之处,青蓝色的毒雾渐渐消散。
\"原来如此...\"赵莽握紧手中的碎片。他终于明白,金哲秀最后的牺牲并非徒劳——少年与地脉诅咒产生的共鸣,竟在冥冥之中重启了地脉的自愈之力。那些汞珠化作的银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