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磁石同极相斥的原理自动调节!\"苏小蛮的眼睛亮得惊人,磁石校准器在她掌心嗡嗡作响,\"这样既保留了螺旋气浪的威力,又能避免膛线过热!\"
弗朗西斯科修士迅速转动分度规,黄铜齿轮发出悦耳的咔嗒声:\"我马上重新计算扭矩系数!\"
接下来的七日七夜,工坊成了燃烧的炼狱。岛津铁舟的锻造锤声昼夜不息,火星将青砖地面烧出细密的麻点;苏小蛮的演算纸铺满整个角落,墨迹未干便被汗水晕染;裴惊云的铁钩在图纸与锻件间来回穿梭,残破的右臂肌肉因过度使用而痉挛。唯有弗朗西斯科修士偶尔会在深夜跪诵祷文,拉丁文的呢喃混着金属冷却的滋滋声,在闷热的空气中飘荡。
第八日破晓时分,第一支折叠铳终于完成。它静静躺在工坊中央,展开时如展翅的玄鸟,阴阳交错的膛线在晨光中流转着幽蓝的光。裴惊云的铁钩微微发颤,当他握住冰凉的炮管,感受到金属中蛰伏的力量——那是和钢的坚韧、精铜的锐利,以及磁石的神秘共鸣。
\"看!\"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铁钩勾住铰链轻轻拉动。金属转动的瞬间,清脆的嗡鸣骤然响起,那旋律竟与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开篇如出一辙!音符在工坊中盘旋,震落梁上的蛛网,惊飞窗外的夜枭。苏小蛮手中的磁石校准器突然疯狂震颤,岛津铁舟的月山锻冶刀当啷坠地,弗朗西斯科修士画十字的手僵在半空。
\"这不可能...\"修士喃喃道,镜片后的眼睛映着铳身流转的光芒,\"就像上帝亲自谱写了机械的圣歌...\"
裴惊云却盯着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铁钩无意识地摩挲着铳身上的阴阳鱼纹。祖父常说,太过完美的事物必有缺憾。此刻这宛如天作的声响,究竟是吉兆,还是某种残酷的预言?他想起《火龙经》残稿中未被朱砂批注的后半句:\"利器现世,血光必至\",海风突然灌进工坊,将案上的演算纸掀得漫天飞舞。
三个月后,当这支折叠铳在黄海之战中发出第一声怒吼,螺旋气浪不仅撕碎了倭寇的战船,也将岸边的渔村卷入火海。裴惊云站在硝烟弥漫的甲板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哭喊声,终于明白那日《广陵散》的旋律,原是命运奏响的挽歌——它既是匠人们智慧的绝唱,也是技术失控的序曲。而那对改变战争规则的\"神器之翼\",终究在血与火中,显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匠魂泣血录
金陵城的秋夜笼罩在肃杀的氛围中,裴惊云握着铁钩站在火器局的废墟前,月光洒在满地的瓦砾上,映照着斑驳的血迹。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凄凉。三天前这里还是热火朝天的工坊,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裴指挥......\"安德烈修士的声音哽咽,他怀里紧紧抱着受损的威尼斯分度规,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苏姑娘她......\"
裴惊云的铁钩深深嵌入焦黑的梁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晚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
那是个寻常的夜晚,苏小蛮正趴在案前,用磁石校准器反复测算新一批折叠铳的角度。她的马尾辫随意地扎着,发梢还沾着油墨。\"裴大哥,这次的阴阳膛线改良后,精度能再提升两成。\"她抬头笑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岛津铁舟在熔炉旁挥汗如雨,月山锻冶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精心锻造着折叠铳的铰链。\"这批和钢经过百炼,韧性足以承受更强大的后坐力。\"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弗朗西斯科修士则在角落调试着伽利略温度计,嘴里喃喃自语:\"温度控制得当,金属的记忆特性就能发挥到极致......\"
然而,宁静在子夜时分被打破。数十名黑衣人翻墙而入,为首的赫然是王百户的余党。\"交出折叠铳的技术图纸!\"领头的人挥舞着长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苏小蛮反应迅速,抓起磁石校准器就朝最近的敌人砸去,同时大喊:\"裴大哥快走!\"但寡不敌众,她很快被敌人制住。\"放开我!\"她奋力挣扎,马尾辫散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岛津铁舟怒吼着抡起月山锻冶刀,刀刃在夜色中划出寒光。\"和钢之魂,岂容宵小觊觎!\"他以一敌众,刀光剑影间,几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中。但敌人数量太多,他渐渐力不从心。
弗朗西斯科修士趁乱将重要的图纸塞进裴惊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