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阿鹤的惊呼迟了半步。金液注入星象仪的刹那,整座王宫剧烈震颤。密室穹顶的彩绘星空突然活了过来,二十八宿的星轨与黄道十二宫的光带开始疯狂旋转,最终在虚空中完美重合。加斯帕神父的十字架烫得发红,传教士翻开被海水浸透的《几何原本》,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渗出幽蓝荧光,那些沉睡百年的公式竟与星象仪的运转轨迹完全契合。
里斯本的夜空被璀璨的光芒照亮,港口的渔民们纷纷跪倒在地,望着天空中前所未见的星象奇观。但在这神圣的光芒背后,深海传来令人牙酸的锁链崩裂声,仿佛有千万座监狱同时被打开。徐沧溟的星盘突然剧烈震颤,裂痕中渗出的金液混进了诡异的暗红,他抬头望向天际——原本隐匿的妖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猩红的光芒如同恶魔的瞳孔,将半边天空染成不祥的血色。
“溟渊的封印松动了!”加斯帕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指向星象仪的核心,那里的星槎图正在扭曲变形,北斗与十字架交织的锁状图案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黑潮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指甲缝里嵌着破碎的船板与褪色的红绸,这些怨灵发出的尖啸声震得密室的玻璃纷纷炸裂。
阿鹤的鱼骨星盘发出尖锐的蜂鸣,少年将星盘按在胸口,青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皮肤上勾勒出古老的星纹。“大人,星象仪在吸收星槎图的力量!”他大喊着,指向仪器中央缓缓升起的青铜圆盘,那上面刻满的深渊符文正在吞噬星槎图的光芒。徐沧溟强撑着将星盘贴向星象仪,金液与青光轰然相撞,在密室中形成一道旋转的星轨屏障。
塞巴斯蒂安国王率领骑士冲进密室,银甲在血光中泛着冷芒。“这就是郑和船队守护的秘密?”他握紧佩剑,剑尖指向不断逼近的怨灵,“里斯本的勇士们,今日我们将与东方的星象师并肩作战!”骑士们举起绘有十字架的盾牌,组成人墙挡住黑潮的攻势,但怨灵指甲划过盾牌的声响,如同死神的指甲在刮擦每个人的心脏。
深海传来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徐沧溟感觉经脉如被滚烫的铅水浇灌。他突然想起《郑和航海图》残片最后的批注:“混元归一,亦引劫火。”原来星槎图的完全解封,不仅唤醒了守护的力量,也触动了溟渊最深处的封印。星象仪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青铜圆盘上的深渊符文与妖星产生共鸣,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成了白雾。
“用浑天仪!”加斯帕扯开被腐蚀的道袍,露出胸口用圣油绘制的防护阵图。传教士奋力转动浑天仪,黄道光带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怨灵,但光带接触到黑潮的瞬间,就被腐蚀成冒着紫烟的碎链。阿鹤的鱼骨星盘突然炸裂,碎片化作青光没入星象仪,少年却趁机将染血的手掌按在仪器表面,嘶吼道:“星槎图的锁状图案还能重组!”
徐沧溟的星盘裂痕已经贯穿整个铜盘,金液中掺杂的暗红越来越浓。他望着星象仪中扭曲的星槎图,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星槎之力,存于人心。”星象师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星盘上,金液顿时暴涨,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北斗虚影。当北斗七星的光芒与星象仪的光带交汇,奇迹发生了——那些即将崩溃的锁状图案开始重新融合。
黑潮中突然浮现出巨大的身影,松浦隆信的虚影裹挟着万千怨灵,手中握着的妖刀滴着紫黑色的毒液。“徐沧溟,你以为凭几个人类就能阻挡溟渊?”倭寇首领的声音混着千百冤魂的哀嚎,“郑和船队当年耗尽心血也只能暂时封印,今日就是星海秩序的末日!”他挥刀斩下,黑潮化作巨大的镰刀,朝着星象仪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塞巴斯蒂安国王带领骑士们组成人墙,十字架的光芒与星槎图的星辉交织在一起。徐沧溟将全身灵力注入星盘,阿鹤的青光、加斯帕的光带与骑士们的信仰之力汇聚成金色洪流,直冲黑潮。在激烈的碰撞中,徐沧溟看到了郑和船队的残魂,他们手持星象仪,与葡萄牙骑士并肩作战,东西方文明的力量第一次真正融合。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云时,黑潮如退潮般迅速消散。松浦隆信发出不甘的怒吼,化作万千碎片沉入海底。星象仪中的星槎图恢复了完整,锁状图案重新发出璀璨的光芒,将妖星的红光压制下去。徐沧溟跪倒在布满毒蚀痕迹的地板上,星盘的裂痕中渗出的金液正在愈合,盘面中央浮现出新的星图——那是由无数光点组成的锁链,再次将溟渊的力量封印。
加斯帕在《几何原本》空白页写下:当不同文明的智慧与信念共鸣,方能在危机中重铸星海的平衡。塞巴斯蒂安国王抚摸着星象仪上崭新的锁状图案,眼中闪烁着敬畏的光芒:“从今天起,里斯本将与东方的星象师们共同守护这个秘密。”而在遥远的深海,暗红妖星的光芒虽然黯淡下去,但那微弱的红光,依然预示着溟渊的威胁从未真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