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接着!”加斯帕扯下颈间残存的十字架链子,将浑天仪抛向星象师。两个法器在空中共鸣,二十八宿的星轨与黄道十二宫的轨迹交织成网。传教士踉跄着按住伤口,血滴在《几何原本》的扉页上,晕开欧几里得的第一定理:“等量加等量,其和仍相等。”
黑潮在星网下发出凄厉的哀嚎。徐沧溟看见加斯帕在光芒中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星空。那些被火炮摧毁的渔村、被黑潮吞噬的灵魂,此刻都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旋转的星轨。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听见传教士在风里低语:“原来真正的救赎,从不需要子弹。”
松浦隆信的身影在光潮中逐渐透明,他的惨叫混着黑玉瓶的碎裂声,沉入海底。加斯帕跪倒在甲板上,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徐沧溟收起星盘,将一块刻有星纹的布条递给传教士:“止血用。”两人的指尖相触时,星轨的余温在皮肤下轻轻震颤。
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佛郎机炮,铜绿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光。加斯帕拾起半本焦黑的《几何原本》,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素描——那是他初到东方时,画下的抱着陶罐的渔村少女。“我曾以为,让异教之地沐浴主的荣光,就是正义。”他的声音沙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信仰,应让每颗星辰都照亮生命。”
徐沧溟望向远方重新亮起的渔村灯火,星盘在怀中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场关于文明与杀戮的博弈远未结束,但至少,在这个血色黎明,有一颗迷途的星辰,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加斯帕站起身,将浑天仪重新佩戴在胸前,迎着朝阳张开手掌——那里,一枚星轨灼伤的印记,正在结痂。
溟渊咒启
北仑港的海水突然变得粘稠如墨,松浦隆信的狞笑混着夜枭的嘶鸣刺破长空。他骨节嶙峋的手指捏着那枚漆黑药丸,表皮爬满蛛网状的暗红纹路,在火把照耀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佛郎机人的火炮只是引子,真正的杀器...\"倭寇首领喉间溢出阴鸷的笑声,\"是这个!\"
药丸坠入海面的瞬间,整片海域仿佛被煮沸。紫黑色的烟雾如同活物般腾起,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人脸,每张面孔都带着濒死前的惊恐与怨毒。徐沧溟的星盘发出尖锐的蜂鸣,盘面裂痕中渗出的金色液体瞬间凝固——这是星象师古籍中记载的\"溟渊咒\",需以千人活祭方能炼制的禁术。
\"退开!\"徐沧溟猛地拽住加斯帕的祷袍。传教士尚未反应过来,无数惨白的手臂已破土而出。那些手臂皮肤溃烂,指甲缝里嵌着破碎的船板与婴儿襁褓,腕间缠绕的铁链还滴落着腥臭的黑血。最前方的手臂径直掐向松浦隆信,却在触及他衣角时发出刺耳的惨叫,化作一滩腐水。
\"这些怨灵认得出弑主之人?\"倭寇首领的笑声带着癫狂,他抽出太刀随意劈砍,刀刃却如砍在虚空中般划过怨灵。徐沧溟瞳孔骤缩,终于看清松浦隆信腰间悬挂的青铜牌——上面刻着与黑潮中锁链相同的符文,分明是操控溟渊咒的法器。
加斯帕感觉怀中的《几何原本》剧烈发烫,羊皮纸边缘渗出细密的水珠。他想起里斯本档案馆那卷被虫蛀的古籍残页,其中用拉丁文潦草记载着:\"当深渊之口张开,唯有以光明净化黑暗。\"传教士扯开衣领,露出贴身收藏的黄铜浑天仪,齿轮在黑雾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星轨,归位!\"徐沧溟将灵力注入星盘,北斗七星的光芒从天而降。然而黑潮中的怨灵却发出尖啸,伸出的手臂骤然增长数倍,缠绕住商船的桅杆与炮管。佛郎机水手们惊恐的惨叫声中,徐沧溟看见某只怨灵掌心的胎记——与三个月前死去的孕妇一模一样。
松浦隆信趁机跃上最高的了望塔,手中青铜牌迸发出幽蓝光芒。黑潮顿时如沸腾的岩浆,形成巨大的漩涡。\"三百年了!\"他的声音混着怨灵的哀嚎,\"郑和船队沉入海底的星图碎片,今天终于要重见天日!\"徐沧溟这才惊觉,黑潮涌动的轨迹,竟与星象师祠堂中残缺的《坤舆万国全图》完全吻合。
加斯帕的浑天仪突然自行转动,黄道十二宫的星轨在空中投影出实体光带。传教士想起在非洲观测日食时的震撼,此刻却感到彻骨的寒意——这些本该指引方向的星辰轨迹,正在被溟渊咒扭曲成杀戮的镰刀。当怨灵的手指触及徐沧溟的星盘,金属表面竟开始锈蚀剥落。
\"不能让黑潮吞噬港口!\"徐沧溟咬牙将星盘按在甲板上,二十八宿的光芒化作锁链刺入海底。他的口鼻渗出鲜血,却在混乱中瞥见加斯帕解开浑天仪的锁扣,将内部的齿轮组拆成三截。\"用你们的星象阵原理!\"传教士将齿轮抛向空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