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障焚海
暴雨如注,赵莽扯掉染血的面罩,露出被硝烟熏黑的脸庞。咸涩的雨水混着血水流入嘴角,他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海面上翻涌的银色毒雾。倭寇战船的投石器正在蓄力,陶罐表面渗出的幽蓝液体在雨幕中诡异地蠕动——那是掺了雷酸汞的死亡毒液。
\"启动声波屏障!\"他的怒吼撕破雨幕,三步并作两步跃上编钟台。十二架青铜编钟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冷光,钟体表面的饕餮纹狰狞可怖。赵莽握紧木槌,手腕上的旧伤突然刺痛,那是三日前拆解哑弹时被汞蒸汽灼伤的痕迹。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些毒弹触及关城。
木槌重重砸向\"黄钟\",440hz的声波轰然扩散。沉闷的钟鸣与惊雷共振,在海面上掀起无形的涟漪。第一枚雷酸汞炸弹破空而来,却在触及音墙的瞬间剧烈震颤,幽蓝火焰骤然炸开,炸起的水柱中迸溅的不仅是水花,还有致命的汞珠。
\"奏效了!\"陈铁牛挥舞长刀,脸上难掩喜色。可赵莽的表情却愈发凝重——他瞥见敌船桅杆上悬挂的青铜钟,那些钟体表面刻满陌生的音律符号,钟摆处还缠绕着闪烁银光的汞管。倭寇竟将声波武器与液态汞结合,改良后的装置正在发出不规则的干扰频率。
音墙开始出现波纹状扭曲。赵莽感觉耳膜生疼,探测仪在怀中疯狂震动。地底传来的共鸣声与海面的音波交织,形成令人牙酸的异响。他突然想起《乐律全书》中的警示:\"音律相克,差之毫厘则溃于千里。\"倭寇显然研究透了大明的音律防御,正在用错位的频率瓦解屏障。
\"调整频率!改用698hz!\"他大喊着指挥工匠转动编钟底座的齿轮。青铜钟体发出痛苦的嗡鸣,钟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那不是雨水,而是高频震动产生的冷凝现象。但敌船的反击更加凶猛,改良后的声波装置发出尖锐的啸叫,几架编钟的钟耳竟被震裂。
更糟糕的是,海面上的雷酸汞炸弹开始产生连锁反应。倭寇改变战术,将炸弹投入海中,液态汞在海水的冲刷下迅速扩散。当这些带着毒雾的炸弹在音墙下引爆,冲击波与声波相互激荡,形成狂暴的音爆。赵莽感觉脚下的城楼都在晃动,城墙根基的蜂蜡封堵层开始渗出青灰色黏液。
\"用硫黄麻团!\"他一边敲击编钟维持音墙,一边指挥士兵投掷燃烧物。裹着硫黄的麻团在海面炸开,橘红色的火焰与银色毒雾相撞,生成大片黑色的硫化汞沉淀。但倭寇竟将汞液与火药装入特制的铜球,铜球表面的镂空花纹正是声波传导的通道。
当这些\"音爆雷\"落入海中,整个海面仿佛沸腾了。爆炸产生的次声波震碎了三艘明军战船的船板,飞溅的木屑沾着雷酸汞毒液,所触之处燃起幽蓝的火焰。赵莽望着逐渐支离破碎的音墙,突然想起朱载堉失传的\"破阵十二律\"——那是能打乱所有音律节奏的绝杀之音。
\"准备律管!\"他扯下披风缠住手臂,\"我来吹奏主调,你们用编钟和声!\"暴雨冲刷着他苍白的脸,却冲不走眼中燃烧的决然。当律管尖锐的声音响起,十二架编钟同时发出轰鸣,不同频率的声波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音网。
敌船的青铜钟开始出现裂痕。赵莽看到倭寇乐师们惊慌失措地调整装置,却无法抵消混乱的音律冲击。海面上的雷酸汞炸弹失去控制,在半空中接连爆炸,炸出的火光将雨幕染成血色。但倭寇仍在垂死挣扎,他们将剩余的汞液全部倒入海中,试图用毒雾淹没关城。
千钧一发之际,赵莽突然改变音律,吹奏出一段从未有人听过的变徵调。编钟随之发出低沉的嗡鸣,音波与海面的汞雾产生奇妙的共振。那些致命的液态汞竟开始聚集成球状,悬浮在半空。赵莽抓住时机,下令发射装满石灰水的火罐。
碱性的石灰水与汞球剧烈反应,腾起漫天白烟。倭寇战船在烟雾中迷失方向,明军趁机发动总攻。火炮的轰鸣声、编钟的敲击声、战士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悲壮的战歌。当最后一艘敌船沉入海底时,海面上漂浮着暗红的硫化汞沉淀,宛如大海流下的血泪。
硝烟散尽,赵莽抚摸着编钟上的裂痕,感受着余震未消的声波。远处,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将残余的汞液收集进特制的铅罐。他知道,这场与声波和毒雾的较量虽然胜利,但倭寇绝不会善罢甘休。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刺破雨幕,照在他手中的律管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