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巡检司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李崇山趁机踹翻打手,扛起箱子混入夜色。孔天禄望着满地狼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弯腰捡起那枚齿轮,对着月光端详片刻后收入袖中。崔知夏缩回头时,不慎碰倒窗台的玻璃镜片,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刺耳。
三天后的深夜,崔知夏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李崇山浑身是血地倚在门框,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檀木箱子:\"姑娘,托马斯神父...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后背。崔知夏惊恐地看着男人倒下,鲜血浸透了箱盖上的海东青图腾。
箱子里除了佛郎机铳零件,还有一本用朝鲜谚文书写的密册。崔知夏颤抖着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三棱形玻璃,边缘沾着暗红血迹。当她举起玻璃对着月光,墙上突然映出扭曲的文字——那是用光学密写术留下的警告:\"光刑现世,海防将危\"。
窗外传来倭寇战船的号角声。崔知夏将密册和玻璃碎片塞进怀里,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迎面撞上孔天禄冰冷的目光。\"小丫头,不该看的东西,就别乱看。\"他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交出密册,饶你不死。\"
千钧一发之际,天主教堂方向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崔知夏趁机挣脱束缚,朝着火光奔去。当她冲进教堂时,正看见托马斯神父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刻有樱花纹的短刀。\"知夏...快逃...\"神父用最后的力气将玻璃蒸馏器残片塞进她手中,\"光...能杀人...\"
三年后的登州港,崔知夏握着修复的蒸馏器,望着暗格里的朝鲜密约。李崇山拼死保护的佛郎机铳零件,此刻已化作戚家军手中的利器。但她知道,真正的危机远未解除。那些在泉州港走私的武器零件,那些用光学密写术传递的情报,就像深埋的火种,随时可能引发燎原大火。
\"崔姑娘!\"王勇的喊声打断思绪,\"城南当铺又发现可疑货物!\"崔知夏将蒸馏器收入木箱,暗格里的齿轮微微发烫——那是从泉州港带回的佛郎机铳零件,此刻正与密约上的齿轮图案完美契合。
码头的海风依旧咸涩,崔知夏望着远处的战船,突然想起李崇山临死前的眼神。那些在走私案中失踪的佛郎机铳零件,那些藏在南洋麻中的杀机,终将化作千万火绳,缠绕在无数将士的咽喉。而她手中的玻璃蒸馏器,或许就是斩断这致命枷锁的唯一希望。
夜色渐深,崔知夏将密写药水涂抹在齿轮表面。当蒸馏器的光斑扫过金属表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现——那是倭寇的兵力部署图,标注着用光学装置传递情报的暗桩。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她握紧银十字架,知道这场与黑暗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灼光密语
登州府的夜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崔知夏的蒸馏器在案头流转着冷冽的光斑。当第二道折射光束精准落在戚寒江手中的火绳上时,空气中突然腾起细小的青烟,仿佛被无形的火舌舔舐。那些焦黑的灼痕在昏暗中诡异地排列组合,拼凑出一串摩斯密码——戊申丑时,倭船突袭。
崔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碧蹄馆的暴雨突然漫进她的鼻腔。那时她不过是个躲在营帐里擦拭火绳枪的少女,却亲眼看见父亲崔震山的白发被血浸透。暴雨中,明军的火绳枪集体哑火,父亲挥出的断刀在闪电下划出绝望的弧光,最终被倭寇的长刀劈成两截。那把断刀至今仍藏在她的箱底,刀身上凝结的血痂早已变成暗紫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确定这是倭人的密报?\"戚寒江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年轻将领的眉头拧成死结,火绳在他指间轻轻颤动,\"戊申丑时...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崔知夏没有回答,而是将蒸馏器微微倾斜。三棱镜折射出的光束突然转向墙壁,在斑驳的墙面上投出一幅动态的光影:数十艘倭船破浪而来,船头的黑幡上绣着海东青与樱花交织的图腾。这正是三年前袭击泉州港的倭寇标志,此刻却以光学投影的形式,在登州府的深夜里重现。
\"光学密写术。\"崔知夏的声音带着寒意,\"托马斯神父曾说,威尼斯工匠改良的玻璃能记录影像。这些火绳不是普通引信,而是倭人传递情报的载体。\"她想起父亲战死的那夜,火绳枪的引信同样泛着这种不正常的焦黑色——原来早在那时,敌军就已渗透到火器制造的每一个环节。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崔知夏取出从倭寇尸体上找到的玻璃碎屑,与蒸馏器拼接成完整的棱镜。当光束再次聚焦时,墙面上的倭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