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勒缰绳,拨转高大的乌骓马,头也不回地疾驰回归本阵,冰冷的背影宣告了劝降的终结。
徐光和石虎早已迎了上来,正待开口请示下一步动作。
石勒端坐马上,脸色阴沉如水,他不发一言,只是将右臂猛地向后重重一挥!
动作决绝,如同挥下一把无形的屠刀!
徐光、石虎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嗜血的兴奋。
石虎猛地一夹胯下烈马,高高举起手中那柄大铁戟,遥遥指向厌次城楼,
狂暴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瞬间传遍整个战场:“段——文——鸯——!!躲在城头当缩头乌龟么?!
可敢下城来,与某家石虎——决一死战?!!”
城楼之上,一直在强压怒火的段文鸯,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他冲到垛口之前,指着城下耀武扬威的石虎,破口大骂:“石虎恶贼!休得猖狂!
你不过是吾手下的败将!哪一次不是被吾杀得狼狈鼠窜?!
今日你我便做个了断!定叫你再也无路可逃!”
石虎闻言更是狂怒,铁戟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咆哮如雷:“段氏小贼!休逞口舌之利!
快快滚下城来受死!爷爷在此等你!”
“取我马槊来!”
段文鸯双目赤红,一把抓过那杆沉重无比、槊锋闪烁着寒芒的马槊,扛在肩头!
回头对着身边几名同样性如烈火、早已按捺不住的鲜卑副将,厉声吼道:“众将士!随我杀出城去!
今日先斩石虎此獠,再杀石勒老贼!扬我鲜卑男儿威名!”
邵续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扑上前,死死拉住段文鸯的甲胄,劝道:“文鸯不可!
羯兵势大,更有那数千无辜百姓被驱赶在前,如同人盾!
我等只宜凭坚城固守,消耗其锐气,切不可意气用事!”
“太守休要拦我!”
段文鸯猛地挣开邵续的手,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
暴躁地吼道:“只一味束手束脚,如同待宰羔羊!如何才能取胜?!
太守莫忧!且看小弟出城冲杀一阵!
若能斩了石虎那恶獠,挫敌锐气,顺势将那受难的百姓抢回城中,岂非两全?!”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冲向城楼阶梯。
“哎呀!文鸯!文鸯……” 邵续连声急呼,
奈何那段文鸯,此时如同欲噬人的猛虎,杀意决堤!
便是天王老子拦在面前,也休想让他回头!
“嘎吱吱——吱呀——!”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开门声,厌次城那血淋淋的城门,缓缓向内拉开!
就在城门开启的刹那——
整个羯赵军阵,无论是前方持盾列阵的步卒,还是后方蓄势待发的骑兵,都知道段文鸯将出。
竟都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甚至连狂傲不可一世的石虎,以及沉稳如山的夔安,都在一瞬间瞳孔收缩,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二人眼神锐利如鹰鹫,死死盯住那黑洞洞的城门,浑身上下肌肉紧绷,如同面对一头即将扑出的洪荒凶兽!
厌次城下,一片死寂,惨烈的风暴即将降临。
就在那万籁俱寂、千军屏息的刹那—— 一道白光!
如同撕裂阴云的闪电,猛地从幽暗的城门洞中激射而出!
众军定睛看时,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西域战马,四蹄翻飞如雪浪奔腾!
马上一员大将,身材高大魁伟,顶盔贯甲,手持一杆丈余点钢马槊!
那槊杆粗逾儿臂,槊锋长达二三尺,寒光凛冽,宛如一泓秋水凝结成冰!
正是那勇冠三军的鲜卑猛虎——段文鸯!
他竟视城下羯胡万骑如土鸡瓦狗,单人独骑,直扑石虎、夔安、徐光所在的中军方位!
人如虎,马如龙,势若奔雷!
“段贼休狂!”
数十名羯人骁骑立功心切,不甘示弱,拍马挺枪上前拦阻。
马蹄翻飞,长枪攒刺,试图将这狂悖之徒截杀于阵前!
然而段文鸯眼中煞气一闪,那杆沉重的马槊,在他手中竟轻灵如草芥!
但见他双臂一振,槊影如毒龙出洞,似狂风卷地!
只听得“噗!噗!噗!”几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伴随着战马嘶鸣与人声惨嚎,最先扑上前的几名羯骑,要么咽喉洞穿,要么胸腹透甲!
鲜血如同绽开的妖异红花,瞬间染红了黄沙!人仰马翻!
石虎看得真切,厉声高喝:“段贼凶悍!徐侍中快快退到后面去!”
徐光此刻哪还有半分从容,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慌忙将那象征名士风流的玉柄麈尾,胡乱往腰带里一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