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担心起身后事来,
石豪竟出馊主意,提议石勒收镇南将军为义子,以便于君臣同心,托付大事。
李晓明愤怒之意形于言表,
石勒见他脸色不善,只觉沮丧、灰心。
正在这尴尬时刻——
“哈哈!陈将军,陈将军,给!”
金珠那特有的憨厚笑声,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僵局。
她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一只肥厚的黑手里,举着一张硕大、捏得歪歪扭扭的饼子,
饼里胡乱卷着几根翠绿的芥菜丝儿,油汁都从边缘渗了出来。
昝瑞也跟在后面,手里也捏着个大卷饼,嘴里吃的鼓鼓囊囊,
金珠咧着厚嘴唇,笑得毫无心机:“俺刚卷的!可香了!陈将军快尝尝!”
李晓明趁机脱身!
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那张卖相不佳,但香气扑鼻的芥菜卷饼,
连声道谢:“多谢金珠殿下!正好饿了!走,咱们到火堆边上吃去......”
二人有说有笑,开心地跑到一边去了,
石勒扭着头,看着两人一起蹲在一处火堆旁边,
金珠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李晓明一边啃饼一边点头应和,气氛轻松自然。
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石豪凑近石勒,低声道:“大王您看,金珠殿下与镇南将军……交情匪浅呐。
臣在虎牢关时,就常见二人在仓廪处同食共饮,说说笑笑,甚是融洽呢!”
石勒闻言,收回目光,沉吟不语。
“义父,你也尝尝,好吃......”
昝瑞给石勒卷了个大的,笑嘻嘻地递给石勒。
“嗯,孤也来尝尝......”
石勒笑容满面地,从昝瑞手里接过卷饼,咬了一大口,赞道:“果然别有风味,好吃......”
他又看了一眼石豪,对昝瑞笑道:“小瑞,你这卷饼滋味甚佳,也给主簿弄一个来尝尝。”
昝瑞开心地答应一声,跑去给石豪拿饼卷菜去了。
石勒和李晓明率领大军,一路向东北方向急行军,越走天气似乎就越寒冷,
八千铁骑踏过冰封的官道,马蹄声震得路旁枯树簌簌落霜。
北方虽名义上为石赵所据,
但李晓明随大军一路行来,数百里间,却满目都是残垣断壁,荒草枯骨,几乎不见人烟,
附近坞堡、土寨的探马、哨骑,却时常可见,
他们在大军周围鬼祟巡弋,见大军逼近时,便如地鼠般缩回洞中。
路过有些坞堡时,还见坞堡挂的尽是邵字军旗,并非赵字旗。
且官道上,多有人为破坏,不是挖掘下大坑,便是以巨木、大石故意堵塞道路,
"王上,"
李晓明策马与石勒并行,说道:"这一路上坞堡林立,百姓见我大军旌旗,便闭门塞道,
显见得是人心尚未归附哩!"
石勒哼哼冷笑了两声,黑糙的手指摩挲着马鞭裂口,
说道:"青冀二州,各地军镇多为晋人降将,他们嘴里讲一套,背后做一套,颇有心怀反复之人,
且百姓皆是愚蠢难教之刁民,孤王赐予他们良田、房屋,他们并不领情,却只愿聚堡为贼,与孤为敌。
先不必管他们,只待平定了邵续和段氏兄弟后,再与他们计较。”
李晓明正想说话,
却又见他手持马鞭,指向不远处,一处坞堡遗迹旁边立的一块石碑:“陈卿可识得那残碑?"
李晓明顺着鞭梢,看向那半截青石,隐约可见"永嘉七年xxx”的字迹,
石勒说道:“此处有一姓郭的孝子,当初刘曜领着匈奴大军来此烧杀劫掠,
郭孝子为护乡民,战死在匈奴手中,后来是孤王下令,为他立了这碑,
如今邵续愚弄乡民,说那郭孝子是'抗羯义士'!当真是可笑。”
寒风卷起他鬓边灰白碎发,石勒眯起眼睛,
迎着冷风又生气地说道:"孤若真如谣言所说生食人肉,这冀州早该是白骨遍野了!"
李晓明劝石勒道:“百姓之事,当用儒术或是佛法慢慢教诲,
昔年诸葛武侯南征孟获,七擒七纵终收南疆民心。
倘若一味镇压,恐事当其反,还需有些耐心才是。”
石勒闻听此言,虽是颔首,
但却又长叹一声,说道:”孤早已在襄国、冀州、并州各地,设立小学、太学,
也设庠序,教童子识字,
又依从张宾之言,颁《辛亥制度》,以汉人儒法治国,明刑治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