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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岭城头,多尔博如同被钉在了冰冷的垛口上。
当那道撕裂夜空的恐怖光柱骤然亮起时,他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那是什么?!这绝非人间的光明!是李蛮子的妖法?!
紧接着,在光柱无情地扫过那片黑暗原野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孔有德和他那三千天佑军,如同被剥光了丢在砧板上的鱼肉,在惨白的光线下暴露无遗!他们脸上那瞬间从狂热到惊骇再到绝望的扭曲表情,纤毫毕现!然后,便是屠杀!一场在“白昼”之下进行的、残酷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屠杀!
火铳的齐射,箭矢的破空,炮火的轰鸣…这一切都发生在刺目的、静止般的光明之下,每一个细节都被残忍地放大!他看到士兵被弹丸掀飞了天灵盖,看到人被霰弹拦腰撕裂,看到断臂残肢在空中飞舞…这景象比任何噩梦都要恐怖百倍!
而当那山呼海啸般的“杀鞑子!报仇!”的怒吼响起,当无数愤怒的民夫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潮,从土山的阴影中、从大地的裂缝里咆哮着涌出,瞬间吞没了溃散的“天佑军”时,多尔博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将他冻僵!
他看到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劈翻了孔有德的亲兵;看到那个抱着襁褓的妇人,像疯狗一样扑上去撕咬孔有德的脖子;看到无数双沾满泥污的手,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恭顺王”抓住、举起、撕扯…他看到孔有德肥胖的身躯在无数双手中被拉扯变形,华丽的蟒袍变成破布,血肉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般飞溅…他甚至仿佛听到了骨骼被生生扯断的脆响!
“呕——!”
多尔博再也无法控制,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城砖,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冰冷的铠甲紧贴着湿冷的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那不是战斗…那是献祭!是愤怒的民众对压迫者进行的、最原始也最残酷的血祭!孔有德,这个叛明降清的“恭顺王”,最终被他曾效忠的主子所驱使,又被他曾背叛的同胞撕成了碎片,成了这场血祭最醒目的牺牲品!
城下,惨白的光柱依旧冰冷地笼罩着那片修罗场。屠杀已经接近尾声,狂怒的民众仍在搜寻着漏网之鱼,发泄着积压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被寒风卷上城头,浓烈得令人窒息。
多尔博艰难地直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他扶着冰冷的垛口,目光空洞地投向那片被强光照亮的人间地狱。城砖上传来的冰冷触感,也无法平息他灵魂深处的剧烈震颤。苏泰的话语,城外民夫的控诉,城外那座吞噬一切的土山,还有此刻这惨白灯光下上演的、孔有德被万民撕碎的恐怖景象…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赖以支撑的信念高塔,正在这轰鸣声中寸寸龟裂、崩塌!
耿仲明和尚可喜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城头,站在多尔博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两人同样面无人色,耿仲明的手死死按在腰刀柄上,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尚可喜则失魂落魄地望着城外孔有德消失的地方,眼神里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恐惧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两人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惶和动摇。孔有德的下场,如同一面冰冷刺骨的镜子,清晰地映照着他们可能的未来。为满洲人陪葬?像孔有德一样被愤怒的汉民撕成碎片?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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