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臻轻轻吐出一个字,肯定了他们的信心。
随即,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二位对战局洞察明晰,评价鞭辟入里。
拐子马初战之功,大王与吾,皆铭记于心。”
接着,他话锋陡然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然,国之重器,非止一件。拐子马锋芒已显,足以震慑宵小,但尚不足定鼎乾坤。
铁浮屠……需急速成军,刻不容缓。”
“急速成军?”
“刻不容缓?”
王贲与阿古达木几乎同时低呼出声,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们刚从河套浴血归来,满脑子还沉浸在拐子马实战得失的推演之中,骤然听到秦臻提及那支仍在虎跳涧进行着磨砺的终极重骑,而且语气如此急迫、时间如此严苛,怎能不惊?
王贲眉头紧锁,语速不由得加快,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臻兄,铁浮屠非同小可!我与老胡在虎跳涧日夜督训,深知其难,人马皆披重甲,行动如负山岳,非同儿戏。
目前疾风营已成建制,然铁山营尚在苦练根基。
能将那一身铁浮屠重铠披挂齐整、行动自如、尚能与负重战马配合演练最基础阵列的,满打满算,至今不足百骑。
且人马磨合,远未达如臂使指之境,距离真正成军列阵冲锋,尚需漫长时日打磨...
一年成军?是否...太过仓促?”
他话语中透出深深的忧虑,他太清楚那套铠甲的分量和训练的艰难程度。
阿古达木亦是面色凝重,胡须微微颤动,接着道:
“左庶长,铁浮屠非拐子马,那是移动的铁山。
人马合一,非朝夕之功。
士卒需铁打筋骨,战马需龙驹神力。数月操演,能真正达标者寥寥无几。
欲速则不达,强行催逼,恐折损精锐,反而不美。”
他亲眼目睹过那些最精壮的士卒在重压下眼冒金星、步履蹒跚,甚至力竭昏厥的景象。
秦臻的目光在二人忧虑的脸上停留片刻,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
他自然知晓铁浮屠训练的极限与艰难,那沉重的铠甲、漫长的适应期,每一步都浸透了士卒的汗水甚至血水。
“时不我待。”
秦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决断:“国之大事,自有其急。非吾等仓促催逼士卒,乃……王命所期,形势所需!一年之内,铁浮屠必须成军。
且具备列阵冲锋,摧破一切阻碍之能。”
他刻意回避了“雍城”二字,将“急迫”归因于更高层次的“王命”与“形势”,既解释了原因,又保留了核心机密。
他迎向二人惊疑不定、难以置信的目光,抛出了一个更具体、更惊人的目标:“一月之内,疾风、铁山二营,需完成协同演练之基本框架。
两月之内,尚缺的三百余套铁浮屠人马甲胄,将悉数送达虎跳涧。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配发到位,投入训练。”
“两月?三百余套?”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与阿古达木再次对视。
秦臻的承诺,意味着工尉府将开足马力、不计成本地疯狂打造,意味着巨大的资源倾斜和难以想象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一年成军。
这意味着虎跳涧内的训练强度、残酷程度,将被推至前所未有的极限。
兵卒需要更快的适应那重量与闷热,战马需要更强的爆发力与耐力承受人马俱甲的超强负荷,还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如同铁壁般的整体冲锋阵型......
这几乎是将原本可能需要三年才能完成的训练周期,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压缩到了极致。
难度之大,压力之巨,可想而知。
其中的艰难、风险、以及可能付出的代价,二人作为一线训练者,比任何人都清楚。
沉重的压力感,瞬间弥漫在狭窄的车厢内,取代了刚才的意气风发与谈论拐子马时的自信锋芒。
王贲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阿古达木面庞绷紧,盯着车厢底板,仿佛在计算着每一天、每一夜需要完成的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操练量。
然而,这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王贲猛地抬起头,眼中虽有凝重,但那份属于悍将的锐气与担当已冲散了犹豫。
他看向秦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一年……确实艰难。但臻兄既言‘王命所期,形势所需’,且甲胄能按期而至,我王贲便是豁出性命,磨掉一身皮肉,也必在虎跳涧内,将这支铁山营给臻兄,给大王练出来。
明年此时,铁浮屠冲锋之阵,必现于关中。”
几乎是同时,阿古达木也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