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他宁愿自身神魂永散,也绝不愿看到这一幕。
沉重的静默压了下来,帐内灯火的噼啪声变得异常清晰。
良久,是柯云眠打破了死寂。
“那就击退所有魔族就好了。”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是一个遥不可及近乎妄念的目标。
仿佛挡在面前的不是亿万凶暴魔物,而只是一道需要劈开的寻常障碍。
柯云深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眼神变得复杂。
击退魔族?谈何容易。
百年血战,他们比谁都清楚魔族的可怕与无穷无尽。
白薇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纷乱思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既然如此,在找到两全之法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但魔族,必须要挡。”
她站起身,“我们留下,与西州共进退。”
阿笙轻轻颔首,无声的支持。
柯云深看着她们,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好。”
接下来的日子,白薇和阿笙便在战线最吃紧的裂谷战场住下。
她们的加入,最初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西州战场太大了,每日都有修士陨落,也有新的援军到来。
炼虚期和合体期虽是大能,但在这残酷的战场之上,除了击退魔族已经没有什么能引人反响了。
直到那次突如其来的魔袭。
那并不是大规模进攻的前奏,而是一支精锐的魔族小队。
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竟绕过了外围层层阵法警戒,如毒刺般直插裂谷防线相对脆弱的侧后方指挥营寨。
那里有数名擅长联合阵法的元婴修士正在维持一个大型防御阵眼的运转,一旦被破,正面压力将陡增数倍。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黄昏的喧嚣时,魔气已如浓墨般晕染了那片天空。
狰狞的魔影在污浊的魔气中若隐若现,嗜血的咆哮震耳欲聋。
留守的修士们仓促结阵,剑光与法术灵光爆开,却瞬间被更汹涌的魔气吞没。
眼看防线就要被撕开。
一道青青色的剑光,毫无花哨,自天际直落。
像一道劈开混沌的冷电,简单、极致、迅疾到超越了视觉能捕捉的极限。
剑光过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十几名冲在最前面身形魁梧披覆骨甲的爆岩魔动作猛地一滞。
随即连同它们挥舞的沉重骨锤,无声无息地从中裂开,平滑的切口处魔气嘶嘶消散。
柯云深的身影出现在剑光尽头,玄色衣袍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面无表情,唯有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崩散的魔物一眼,剑指一引,那柄古朴长剑嗡鸣着分化出数十道略浅的剑影,如拥有生命的游鱼,精准地绞杀向试图从两侧渗透的影魔。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的地面,无数复杂的符文线条瞬间亮起,勾勒成一个覆盖百丈的巨大剑阵。
阵中剑气纵横交错,并非直来直往的劈砍,而是形成无数细密旋转的绞杀漩涡。
数十头低阶翼魔尖叫着撞入阵中,顷刻间便被无形的剑意切割成漫天黑羽碎肉。
柯云眠站在阵眼处,双手结印,嘴角噙着一丝冷嘲般的笑意,眼神却专注无比。
指尖微动,剑阵形态随之变幻,将另一波试图集结冲锋的骸骨魔骑困在原地,剑气如磨盘般碾压而过。
“青莲火干活了!”白薇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并没有祭出诛魔剑剑,而是双手一搓,一蓬炽青中带着赤金纹路的火焰呼啸而出。
火焰化作数百只灵动的火焰飞鸟,尖啸着扑向那些从剑光与剑阵缝隙中漏过体型较小擅长自爆的腐液魔。
火焰飞鸟精准地撞上目标,至阳至纯的丹火瞬间将其气化,连一丝污秽的魔气都未留下。
而阿笙,只是静静向前走了一步。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施法的动作。
但以她玉足落地点为中心,一片柔和充满勃勃生机的碧绿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这光晕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地面剧烈翻涌,无数粗壮荆棘破土而出,疯狂生长交织,瞬间形成一道遍布尖刺的活体壁垒?
不仅将指挥营寨牢牢护在后方,更将魔袭队伍的退路彻底截断。
那些荆棘像拥有生命的长鞭,狠狠抽打绞缠试图靠近的魔物,其上附着的纯净生命气息对魔气而言是致命的毒药,触之便冒起嗤嗤白烟。
四人出手,不过瞬息之间。
刚才还岌岌可危魔气滔天偷袭,竟为之一清。
只剩下少数实力稍强的金丹期魔将,惊恐地被困在剑阵、荆棘与无处不在的火鸟之间,以及那道悬停空中,散发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