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王尚书的族人王铁枪,截获了倭寇首领。”
“这意味着……”林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甄应嘉和马家,他们并不知道事情已经泄露了。”
“在他们眼中,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倭寇被他们‘黑吃黑’,赶下大海;朝廷京营,全军覆没;而他们,则是平倭的‘大功臣’。”
“此刻的他们,”林尘淡淡道,“非但没有警惕,反而在大排筵宴,等着京师的封赏。”
“公爷所言极是!”
王奎此刻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毕竟是内阁大学士,立刻补充道:
“陛下!林大人!此事……最难办的,也正在于此!”
“这群人他们为何敢如此丧心病狂?坑杀一万京营啊!”
王奎的声音,都在发颤:
“因为朝廷……要开海禁啊!!”
“福远、江南、两广……这些沿海世家,世世代代,靠的就是走私!海禁,是他们的命根子!”
“陛下与公爷,力主开海通商,这是在要他们的命啊!”
王奎越说越是心惊:“他们此举,一石二鸟!既用倭寇之手,除掉了朝廷派去插手福远军务的京营;又用一场‘倭寇大乱’,向朝廷证明,海禁绝不能开!!”
“所以,陛下!现在的福远省,从上到下,官场、兵备道、乃至乡勇……几乎,都已被这几个家族所把持!”
“他们,就是福远的土皇帝!”
“我们若是在此刻,下旨问罪,或是调遣大军”
王奎“噗通”一声,再次跪下:
“恐怕,整个福远省,都会,大乱!!”
“他们真的敢反啊!!”
“反?”
任天鼎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杀机。
“朕,也如此担心。”
皇帝的声音,已经彻底没有了温度。
他何尝不知道?
他们连一万京营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一旦朝廷的问罪旨意到了福远,甄应嘉和马家,只需要登高一呼,说朝廷“奸臣当道”,“蒙蔽圣听”,“要自毁长城”。
他们,甚至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明火执仗地……反!
到时候,大奉,就真的要陷入东南动乱了。
大殿,再次陷入了死寂。
这,是一个死局。
打,会乱。
不打,咽不下这口气,朝廷威严何在?
“呵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
是林尘。
任天鼎和王奎,都愕然地看向他。
“陛下,王大人。”
林尘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个局,其实很好解。”
“林尘!你……”任天鼎猛地前倾身体。
“陛下,”林尘笑道,“他们……不是要嘉奖吗?”
“那,我们就给他们嘉奖。”
“什么?!”任天鼎一愣,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尘!你也要朕捏着鼻子,认下这桩奇耻大辱?!”
“不。”
林尘摇了摇头。
“陛下,您不解臣的意思。臣的意思是要给他们,前所未有的嘉奖!”
任天鼎和王奎,都彻底糊涂了。
只听,林尘那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太极殿中缓缓响起,勾勒出了一幅血腥的画卷:
“第一步:拟旨。”
“陛下,您即刻下旨。不但要嘉奖,还要大赏特赏!”
“就说福远知府甄应嘉,指挥有方,忠勇过人,特晋升为户部右侍郎!即刻,进京述职!”
“福远马家家主马武定,深明大义,散尽家财,平倭有功,特敕封为‘忠义伯’!”
“还有那甘家、陈家一应人等,皆有封赏!”
“但是!”林尘话锋一转。
“如此浩荡皇恩,岂能只派一个太监去宣旨?”
“圣旨上,要明明白白地写着:”
“——朕,要在太极殿,亲自为这几位‘国之栋梁’,赐爵!授印!”
“朕,要他们马家家主、甘家家主、陈家家主,连同甄应嘉,即刻,一同进京领赏谢恩!!”
“调虎离山!!”王奎失声喊道!他瞬间明白了!
“没错。”
林尘冷笑:“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面对这样一份能让他们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甚至跻身京师中枢的圣旨,他们会怀疑吗?”
“他们不会!”王奎激动地接话,“他们只会欣喜若狂!他们会立刻交接了事务,争先恐后地赶来京师领赏!!”
“这就够了。”
林尘的眼中,杀机毕露。
“第二步: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