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过空旷的朱雀大街,发出呜咽的鬼嚎。
一辆黑棚马车,无视了宵禁的鼓声,在青石板路上疯狂地疾驰。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巨响,在死寂的寒夜中,传出极远。
车厢内,吏部尚书王奎,死死地抓着车厢的扶手,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与王奎的惊恐慌乱截然相反,林尘只着一身单薄的青衫,连披风都未曾穿。他闭目养神,面色平静如水。
马车没有停顿,一路冲到了宫门之前。
“来者止步!!”守宫的禁卫,长戟交叉,厉声喝道。
“威国公林尘,吏部尚书王奎,有紧急军国大事,深夜求见陛下!!”
赵虎从驾车的位子上跳下,手中,是威国公的金牌令箭!
禁卫统领见到那块令牌,又看清了马车中走出的林尘,和那位面色如土的吏部尚书,哪里还敢阻拦,慌忙下令放行。
“速速!速速通禀司礼监!”
厚重的宫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林尘与王奎,一前一后,走进了这座代表着帝国权力之巅的紫禁城。
王奎的脚步,虚浮而急促。
林尘的脚步,沉稳而有力。
空旷的宫道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王奎只觉得,林尘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穿过重重宫阙,绕过了平日议事的御书房。
最终,两人停在了太极殿那高耸的殿门前。
太极殿后殿,今夜,它却灯火通明。
任天鼎,显然也是刚刚被从寝宫唤醒,他只披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常服,发冠都未曾戴正。
“林尘?王奎?”
任天鼎看着殿下深夜闯宫的两人,尤其是看到王奎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林尘,你这么晚还带着王爱卿闯宫?是京师大营出事了?还是北境有变?!”
皇帝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与凝重。
林尘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
“陛下,臣深夜闯宫,非为北境,非为京师。”
“而是为……”
林尘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国之大事而来。”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奎。
“王尚书,把你带来的‘东西’,呈给陛下。”
“是……是……”
王奎如梦方醒,他颤抖着,从那被冷汗浸透的胸口,掏出了那份沾染着倭寇首领鬼头龙二血指印的,口供!
“陛下!!”
王奎“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那份供词。
“臣……臣有罪!臣……请陛下一观!!”
太监吕进,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连忙小跑着下阶,接过那份单薄却又重于泰山的供词,呈递给了任天鼎。
任天鼎狐疑地接了过来。
当他看到那陌生的倭人字迹时,还微微皱眉。
可当他,借着烛光,看清了那上面用鲜血按下的指印,和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词汇时……
皇帝的脸色,开始变了。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从关切,到疑惑,到阴沉……
最终,化作了……风暴!
“甄应嘉……”
“马武定……”
“勾结……设伏……黑石谷……”
“……坑杀……一万……京营?!”
“轰——!!”
一股恐怖的帝王之怒,从任天鼎的身上,轰然爆发!
“砰!!!”
他狠狠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之上,那坚硬的沉香木扶手,竟被他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好!!!”
“好!!”
“好一个……忠勇报国甄应嘉!!”
“好一个……深明大义马家!!”
任天鼎猛地站起身,他手中的那份口供,被他生生捏成了一团废纸!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目之中,射出骇人的血光!
“今日在御书房!!”
皇帝的咆哮在空旷的太极殿中,形成了恐怖的回音。
“杜国公秦争!哭着喊着,说一万京营,不可能败得如此窝囊!说那份捷报,处处都是破绽!!”
“兵部尚书赵玄素!户部尚书陈文辉!内阁的邬思辨!!”
“他们都说……此事有诈!!”
任天鼎的声音,带上了无尽的悔恨与暴怒:
“朕还不信!!”
“朕以为他们,只是……只是心痛损失,只是派系之争!!”
“朕还下旨,要嘉奖这群……国贼!!!”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
“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