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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拓跋晃端坐于书案之后,神色夷然无波,却自有一股天家威仪。
他并未迂回,开门见山便问起穆寿墓碑题字之事,言语间虽未明指,但却分明透着质询之意——是否崔浩早知穆寿违制葬于城内,却知情不报?
崔浩心中早有准备,且确实与此事毫无瓜葛,当下便坦然将当日情形复述一遍:穆寿临终恳请,自己出于同僚之道应允题写,而后碑文未见使用,自己亦觉颜面有失故未声张。他言辞清晰,逻辑分明,无可挑剔。
太子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他此番质询,不过是依着规矩罢了。
但见,崔浩对答如流,情理事由皆合,便也并未深究为难。
须臾,太子话锋微转,语气状似平和,却暗藏机锋:“崔司徒乃‘东宫四辅’之翘楚,德高望重,自然深知国法纲纪,断不会如宜都王那般,行此不堪之事。”
此言一出,崔浩拧了眉头。
“东宫四辅”……穆寿不也是辅臣之一?
太子此言,看似褒扬自己,实则却暗指,他崔浩也没比穆寿好到哪儿去。
念及此,崔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快。
崔浩凝注太子,倏然发现,他那日渐成熟的脸庞上,早已没了往日的依赖与谦和……
也是,因太子监国日久,刚愎自用,早就不爱听老人之言了。
崔浩强压下心头不适,转而问道:“殿下,穆寿违制,罪证确凿。其子现任宜都王穆平国,纵非主谋,亦难逃失察、纵容乃至协同隐匿之责。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拓跋晃睨着崔浩,唇边似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语气变得更为淡漠:“如何处置穆平国,孤自有考量,自有裁决。此事,便不劳崔司徒忧心了。”
此言一出,似一道冰水,彻底浇灭了崔浩心中残存的期望。
他清晰地感受到,太子正急不可待地,想将辅政老臣排斥于外,手段何其冷酷。
失望与愤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崔浩霍然起身,连基本的告退礼仪都未曾周全,只瞪了侍奉在旁的任平城一眼,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老臣告退!”
拂袖转身,崔浩大步流星地迈出东宫,背影决绝难掩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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