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禅杖通体乌黑发亮,打眼一瞧,便知极其沉重。
方才被那胖大和尚用力朝自己这边一掷,如今深深插在地上,兀自微微颤抖。
见微知著,由此细节可见那胖大和尚身怀神力,绝非凡俗。
而且,这胖大和尚并非独身一人,其身边还有三人,两男一女。
四人均骑在膘肥体壮的黄骠马上,显然是凑巧在这官道上路过,碰见此事后出手阻拦。
念及此处,刃鹰不由得目露警惕,同时暗叫倒霉。
丘小花见有人出现横插一脚,要阻拦自己擒拿地上这蟊贼回寨,当即眼露凶光,眉横杀气,手提两把柳叶钢刀来到刃鹰身边,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三男一女。
四个大头目此时也提刀带枪来到官道上,神情紧绷看着不远处那四人。
时迁躺在地上,也侧过头去,望着不远处骑马的四人。
原以为自己就要被刃鹰掐脖擒住,但却没曾想会忽然出现一个胖大和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直接出手阻止,当下心中好生感激这大和尚的侠义。
另一边。
胖大和尚一行人中,左侧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面皮白净俊朗,手持一杆蟠龙滚金棍的年轻汉子见那胖大和尚出手后,含笑赞道:
“提辖好神力!弟弟佩服。”
那胖大和尚豪迈一笑,回道:“史大郎过誉,洒家眼里见不得以多欺少还要赶尽杀绝的事罢了。”
那年轻汉子点头道:
“哥哥嫉恶如仇,性直刚烈,眼里自是容不得沙子,不然那强占民女的镇关西也不会被哥哥三拳直接打死在肉铺前了。如今哥哥便是削发为僧,依旧不改往昔。”
胖大和尚闻言,摸了摸脑袋,不自觉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自从去年在渭州府三拳打死那恶霸镇关西后,为避官兵缉捕,自己只得在五台山文殊寺遁入空门,削发为僧,以僧人度牒改头换面,避开追拿。
只是自己性情刚烈,喜酒好斗,并无慧根,不适合参禅静坐。
在五台山文殊寺时,更是频频生出是非,与寺中僧人不睦,被那些僧侣不喜厌烦。
虽说文殊寺主持方丈待自己极好,只是自己喝酒误事,大闹五台山,推倒山门前的罗汉法相,而且打伤来劝阻僧侣无数。
主持方丈为熄众僧之怨,再庇护自己不得,只得亲书一封信件,让自己去汴京大相国寺安身。
哎……
每每念及此处,心中难免哀叹几声。
这胖大和尚便是原渭州府提辖——鲁达。
落发为僧后,得法号——智深。
因其身上纹有一套花绣,如今被江湖上的好汉称作花和尚——鲁智深。
而那手持蟠龙滚金棍,面容白净俊朗的年轻汉子,则是诨号九纹龙的——史进。
……
鲁智深双脚一夹马腹,驱马朝刃鹰、时迁那边而去。
刃鹰见这胖大和尚驱马上前,双目微微眯起。
丘小花和另外四个大头目也神情不善,紧紧盯着那胖大和尚驱马过来。
待那胖大和尚靠得近了些后,几人才看清这胖大和尚的长相。
只见这大和尚体形魁梧高壮,胯下那匹膘肥体壮的黄骠马被这胖大和尚骑着,倒显得有些瘦小起来。
这大和尚的身长定然已过八尺,腰阔足有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
锃亮脑门闪闪发光,腮边貉臊胡须浓密卷曲。
面容略显凶恶。
待来到众人面前不远处,鲁智深出言问道:“尔等为何以多欺少,还要赶尽杀绝!这岂非好汉所为?”
丘小花恶狠狠怒道:“关你什么……”
她话还未说完,刃鹰立刻伸手拦住他。
看着骑在马上的大和尚,他眼珠微转,并未回答,而是转口沉声问道:
“大和尚,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你为何出手阻拦我等捉拿入室的宵小蟊贼!?你如此行为,岂非为虎作伥?”
鲁智深闻言,略微一怔,看了看躺在雪地上有些贼眉鼠眼,身形瘦小的时迁,一时间犯了难,答不上来话。
倘若这面容阴厉狞恶的人所言不虚,人家是来捉贼的,占着理,自己倒的确不好阻拦。
这根本没理由阻拦。
时迁听了这话,心中猛然一紧,立刻意识不妙,刃鹰刚才那句话明显就是将自己摆在了公理正义的一方,让这大师父没有理由来出手干预。
当下他语气虚弱的驳斥道:
“大师父莫信这贼匪巧言,他们是旁边龙背山上的贼寇。我是阳谷县县衙的衙役,奉我哥哥武植——武县尉之命,前来监视这伙贼寇动向,只是没曾想今日一时不察之下,中了他们的诡计,这才被追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