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笑着,不顾身后那些不断暴起的枝桠,越过万千重荆棘。
最后来到了世界树一千米处的核心,其他人的合击已经将这里化作了一个仿佛流淌着熔岩一般的、红与黑的洞口。
“没想到,最后是这种死法啊……”安伦斯凝视着这个即将崩裂的洞口,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目标,于是勾了勾唇角,轻声说:
“算了,睡个好觉。”
在即将被万千条荆棘刺穿的前一刻,他卯足全力,向着那一个洞口内扔出了老虎机。
下一瞬间,老虎机落入了位于世界树千米处的那个红黑色深坑之中,安伦斯阖上了眼皮,身形从半空中疾速坠下。
可这一刻,他忽然听见了乌鸦嘶哑的叫声,于是猛地睁开眼来。
“团长……”
只见漆原理在这一瞬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他伸出手来,抱住了安伦斯的身体。贯射而来的荆棘,瞬间刺穿了漆原理的肩膀,鲜血沿着黑色燕尾风衣漫开。
可与此同时,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围绕着他缓缓敞开而来!
——清明上河图。
它就好像一个容纳万物的圆环那般,把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荆棘尽数纳入其中。
下一秒钟,伴随着一片鸦群漫过二人的身影。漆原理与安伦斯从世界树外围消失开来,回到了远方的冰川之上。
与此同时,那一台被抛掷向天空的老虎机陡然爆裂开来,随即化为一片深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摧枯拉朽!彻底地烧尽了树洞里最为深厚的那一层枝桠,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口子。
这一会儿,远处的皇后巨像已经从融合中恢复原状。
她不再是那一轮孤傲的黑色太阳了。如今的她,只不过是凡人之躯。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绫濑折纸,垂着眼,向和服少女怀里的尸体屈膝下跪。
这一秒钟,皇后巨像忽然全身微微一震,她看见夏平昼染着血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二人心意相通,所以她明白了他在表达什么:
“去吧……诗嘉古尔。”
皇后石像怔怔地看着他,诗嘉古尔,那是他给她取的名字……
他说,那只是一个从北欧神话里随便摘出来的名字。
可对她来说,那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是她在这一个世界上唯一被人赋予的事物。
“遵命。”
诗嘉古尔轻声说着,微微阖上了眼皮,继而提起了插入冰面的匕首,再度起身。
这一刻,诗嘉古尔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里再度燃烧起了森冷的蓝色火焰,身影宛如闪电一样暴掠而出,踩着一条又一条向她蔓延而来的巨大荆棘,身影如越过波涛的海燕一样,翻跃在空中。
皇后向世界树发起了最后的突击。
灰黑的纸页风暴仍然肆虐着世界树的表层,老虎机爆裂的火光在世界树表面开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坑。
其他人的垂死一击为她开了路,诗嘉古尔的虚无化只能维持两秒钟。
然而就在这两秒里,她的身体如同一头透明的鹰隼般,一刹那便穿过了万千荆棘,一瞬便跨越了数百米之远。
她越过了黑与红构筑而成的世界,有漫天的纸页,有攀附在世界树表面的火红光焰,有数不尽的荆棘和枝桠漫过身体。
她还在往前。
一百米。
五百米。
一千米。
两千米。
最后在那一层透明从体表褪去的那一刻,皇后巨像见到了世界树的树心。她在那片荆棘和鲜花堆砌而成的山洞里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
商小尺闭着眼睛,身体被荆棘缠绕着,脸上是痛苦的神情。
如果不是其他人鼎力相助,诗嘉古尔根本没机会来到这里,见到商小尺。在接近世界树核心的前一刻,她就会被荆棘刺穿躯体。
但她做到了。
这是稍纵即逝的一秒钟,赶在被花海和荆棘淹没之前,诗嘉古尔跃向了嵌在树身之上的商小尺,用匕首刺穿了她的胸口,搅碎了她的心脏。
像是把一棵树连根拔起那样,诗嘉古尔用另一把匕首斩下了她的头颅。
“扑哧——!”鲜血挥洒开来,如同赤潮一样耀眼。
商小尺,死了。
万籁俱寂里,诗嘉古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片炫目的红光从无头之躯的胸口处迸发开来,神话碎片在这一刻碎裂开来,无数条荆棘缠绕住了诗嘉古尔的身体,把她搅碎为了一片模糊的血雾。
紧接着,长达数千米,乃至于万米的恢宏巨树,在霍夫斯冰川的南部逐步崩塌,引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雪崩。
雪……
铺天盖地的雪。
如同洪水那般,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