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第一缕天光洒在天昼之狼的头顶,继而照亮了灰蒙蒙的海面。大海如同冰层一般澄澈,与天空交相映辉,这是在飞往那个遥远而寒冷的国度的路上。
那个国家叫做“冰岛”。
当然了,夏平昼不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前往冰岛的霍夫斯冰川,那无疑是在打草惊蛇,容易被救世会的人察觉;
再说,虹翼、湖猎、顾家、年兽、三王子与亚古巴鲁……其他势力的人还一个都没有集齐呢,光是夏平昼一个人带着老太婆和白贪狼过去,无疑是在飞蛾扑火,白白送死。
于是在9月1号那一天到来之前,夏平昼都会带着血裔和白贪狼,暂时躲藏在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旅行杂志上有讲过,雷克雅未克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抬起头能看见极光,夜晚到来时,青色天幕下的珍珠楼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夏平昼心里倒也不着急,大不了就当作旅游。
只要不在雷克雅未克被团长提前逮住,那就是一件好事。
而在飞往太平洋的路上,他已经让皇后石像把血裔和白贪狼身上的乌鸦纹身都烧干净了,也就是说漆原理将无法通过感知纹身的位置来找到他。
这一会儿,海风漫漫地吹拂过来,上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了夏平昼的身上。
血裔侧坐在骨翼上,她淡金色发丝与红色的裙裾一同在风中飞扬着,这个吸血鬼少女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黯然过。
她垂眼,默默地看着海面上腾跃的海豚,思绪连篇。
世界寂静一片,只有海水的哗哗声响,以及无休无止的狂风吹过耳边时的呼啸。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背叛旅团的?”过了一会儿,血裔忽然问。
夏平昼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开始。”
“我没看出来,你那么恨她。”吸血鬼少女捂着裙摆,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你看得出来,那团长也看得出来,我早就已经被他抓住了。”
“安德鲁呢?你杀他的时候没有带一点犹豫。”
“他向我开枪,在那种场合我必须杀鸡儆猴,哪怕犹豫一秒也已经晚了。”
“那……大小姐?她可是被你伤得不轻,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她么?”血裔说。
夏平昼沉默着,太平洋上空的寒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见他久久不说话,吸血鬼少女便耸耸肩,说道,“不过也是,你都做得那么残忍了,哪会在乎她呢?也许打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借着她的感情给自己做掩护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真是口是心非。”
“我现在是叫你血裔,还是叫你特蕾西娅?”夏平昼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她说:“特蕾西娅,这个名字都藏了一百多年了,也没必要藏了。”
夏平昼无声地点了点头。
特蕾西娅想了想:“我可不可以问一些1001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他只是一个弱智,在提到他的时候你没必要那么卑微,想问就问。”
夏平昼漫不经心说着,脑海里忽然传来限制级1001欲言又止的沉吟声。
特蕾西娅默然。
她低垂着眼眸,红色的瞳孔里却映出了蓝色的大海,风卷起了她的发丝,阳光里淡金色的发缕白得像雪。
夏平昼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了1916年的那个冬天。
那时男孩带着女孩奔跑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如洪水般席卷而来的白色,整个世界都好像一头蠢蠢欲动的猛兽,向他们张牙舞爪,亮出了獠牙。
片刻之后,夏平昼从她脸上收回目光。
他开口说:“你刚才问了我那么多,其实只是掩饰自己的想法,你只想问一问他的事情。”
特蕾西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他,有时把一个人在心里藏太久了,以为他遥不可及,可却忽然发现原来他离得那么近,伸出手就可以抓到了,这时候你不会庆幸,也不会惊喜,反而会……”
“迷惘。”
特蕾西娅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问:
“他为什么会把那个名字告诉你?”
夏平昼轻声说,“因为他想要我转告你,让你好好生活,不要再去找他。”
他顿了顿:“但我们其实可以去救他。他现在和白贪狼的孩子被关在同一个地方,那里是救世会的基地,位置就在霍夫斯冰川的北部。”
说到这里,他脑海里忽然传来了一阵不带感情的冷笑声,毫无疑问那是限制级1001在讥讽他的谎言编得如此蹩脚,但理所当然的,用来镇住特蕾西娅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吸血鬼少女忽然侧了侧脑袋,看向夏平昼的脸颊。
“黑蛹,他在当我和1001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