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将军戴冰甲刚刚醒来,就有家臣快速进来,低声的说:“北伯的使者来了。”
“这么快?”戴冰甲有点讶异。
辛屈回来的消息他半个月前就知道了。
他以为辛屈回来,最少要三个月,才能给他安排新的业务。
没想到才半个月不到,使者就来了。
算算时间,那岂不是说他接到辛屈回来的消息不久,使者就被安排南下了。
“是,臣以为,北伯还是担心您在外做大……”
家臣的话还没说完,正在洗漱的戴冰甲,一下就把手中的牙刷砸向他:“不懂得其中弯弯绕绕的少说话!他辛屈若是担心我在外做大,就不会让我独自领兵三年了!”
家臣哆唆了一下,赶紧低头:“可是,臣下与使者接触,得知了对方受北伯命来,要您带着部众北返。如今的黎邑,可是我们用三年时间打拼下来的……”
“行了。”戴冰甲漱口完毕,随意的丢了牙杯,一脸不善的看着他,“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留在这里的。下边,还有一群等着回去见妻儿老小的人。今日你敢强行留下,明日他们就敢造反给你看!”
说完,戴冰甲冷哼一声,快速离开:“还有,军中书记,主簿,他们不仅在教导军士读书,更是讲述三法课业。辛屈从西边带回来三十几万奴隶的事情,他们比谁都清楚。
咱们忙活了三年,麾下人口破三万没?
怎么跟辛屈比?”
听到这话,这个家臣眉眼都低了几分,但还是露出不屑:“估计是骗人的。西边哪有这么多人口。”
“呵呵。”戴冰甲走出月门,有两个甲士已经等待他,跟上来的时候,听到这个家臣的话,更是面露嘲讽之色。
“将军,家臣得换个聪明的,别总是养些喜欢说奉承话的。”
其中一个甲士淡淡来了一句。
戴冰甲面色不改,神情淡然:“出来三年了,身边不养个伶俐人,坚持不下来。”
“这人,也不伶俐。”另一个甲士忽然开口,“不曾见过真正的风华,怎么知道我们为什么一定想着回家。”
跟着的家臣,表情渐渐凝固,看向这两个甲士,面容中带着不可思议。
平日里,这两人,不是对着北方的燕国一肚子牢骚吗?
怎么到了今日,反而全然站到了不愿离开的对立面?
戴冰甲走出大门,唰的一下,百十双眼睛都投了过来。
希冀、渴望、热切。
“看来归家的消息,让你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戴冰甲沉着的表情下,也隐隐有些松了口气。
还好这群人愿意跟着他回去。
不然,他真的不好强行带人离开。
“三年了。北伯让我们回去,还让我们带着在南方的一切战利品回去,只需要上缴两成浮财,剩下的都是我们的。多出来的,算作戍边的奖赏。”
有人开口。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笑容更甚。
之前那个家臣还是不解,走了出来疑问:“可你们离开了,现在的一切,可就要没了。”
“这里,我们想回来,就能回来。但家人都在北方。”之前跟着戴冰甲走出来的两个甲士中一个冷笑一声,随手将他扒拉到一旁,“贱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将军,真该换人了。家里养的,也得像样一点。”
戴冰甲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没有反驳与愠怒。
他很早就知道这一天了。
尤其是这三年,燕国与他们的书信往来根本不曾断绝。
还有家里送来的冬衣与一些酱菜。
黎邑是他们发展起来的不假。
但这里,终究只是沙场。
控制这里,也只是为了不让大邑商轻易突破,将战火燃烧到后方的家人一样。
这个时代,终究是有些部族的家庭观念,走到了世界前列。
燕国也因为辛屈的三法推广,渐渐在年轻一辈身上,看到了纽带。
尤其是他们之中很多人,是艰难翻身的奴隶,他们的一切发展动力,一切未来赌注,都随着他们的翻身与女子成亲,寄托了念想,再加上生下孩子,渐渐有了名为家、家族的概念。
当然,也有些淡漠的。
但那些人,也不过只是底层士兵或者随军奴隶,但他们回去之后,也会因为戍边而得到升迁,所以他们随波逐流便是。
真正着急的,就是这些家臣。
他们是本地部落的人。
离开熟悉的土地,前往北地,本身就是不可预见的风险,更重要的是燕国那边的制度很明确,奴隶是有份额的,超过份额,要么缴纳罚款,要么发卖官府。
但以他们对燕国哪怕呆在黎邑,依旧有官员组织律法裁断,而且还听说他们在这里执行的并不严格,但饶是这样,奴隶的生活依旧叫苦不迭。
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