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既不愿说,我也就不多问了。”可陆衔玉却并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她又白了楚宁一眼,语气幽怨:“免得有些人觉得我管东管西。”
楚宁抬头,赶忙道:“陆姑娘,我……”
陆衔玉却忽然站起了身子,说道:“我决定了,要去前线。”
这话一出,楚宁心头一紧,也赶忙起身。
“不许劝我!”陆衔玉却似乎猜到了楚宁想要说些什么,赶在楚宁发声之前,转身将他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独孤齐这家伙,欠了不少军功,我想上阵杀敌,替他将欠下的军功补上。”
“还有做这个决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必多想,你离开冲华城的这段日子里,冲华城前后往前线派出六千义军,可你知道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六千义军死了多少吗?”
楚宁摇了摇头,陆衔玉则伸出了四根手指:“四千。”
“二十多天的时间,四千义军就这么死了,我们每天都能收到这么高的讣告。”陆衔玉说着,伸手在楚宁面前,比画了一下。
“我们甚至得专门分出五个人来,整理这些讣告,将他们送往这些死者的故地。”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身躯忽然颤抖了几下:“沈亚风也在这些讣告里面……”
楚宁闻言,双眼猛然瞪大。
他记得那家伙。
是当初在陆衔玉镇魔府下,众多镇魔使中,最年轻的一个,后来冲华城军需库被围,也是他与另一个名为徐宽的镇魔使,一直待在红莲身边,配合着红莲的行动。
一个如此鲜活且熟知的人,就这么死了,给楚宁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说起来那家伙还是家中独子,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们离开北巨城那天,那姑娘还哭得梨花带雨,不想让他走。”
“他没有办法,只能求我出面,那时……”
“我可是拍着胸脯跟那姑娘保证,要活着带他回去……”
陆衔玉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眼眶有些泛红。
但她很快又整理好了思绪,再次抬头,直直的看向楚宁。
“我不知道龙铮山防线还能撑多久,但我不想就这么龟缩在后方,等着城破人亡,又一路南逃。”
“虽然当年我们供给给银龙军的军需,是因为有奸人从中作梗才致使军需出现了大量的劣质成品,但说到底,我们陆家依然有不察之罪,哪怕是临死前,我爹依然对此事耿耿于怀,直言对不起邓将军……”
“如今,邓将军以及小邓将军都为国捐躯死在北境,我……”
“哪怕只是为了对得起我爹的遗憾,也不能再这么安居于后。”
说来惭愧,哪怕龙铮山距离前线这么近,楚宁这些日子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太多前线的状况,此刻想来应当是徐醇娘他们知晓楚宁身体的状况,故而刻意隐瞒。
而望着态度坚决的陆衔玉,楚宁也收起了规劝的心思。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那陆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有一批康复的伤员准备前往前线,我已经与冲华城通了书信,将那处的工作安排给了其他人,我也可以安心前往前线了。”陆衔玉道。
说罢这话,陆衔玉又犹豫了一会,想着要不要将某些话说出。
为此,她花费了些许时间,终于鼓起了勇气,就要开口。
“陆姑娘,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行告辞。”可楚宁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起。
陆衔玉一愣,抬头刚要说什么,可楚宁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这么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径直离去,只留下错愕的陆衔玉呆立在原地,久久未有回过神来。
……
二日清晨,天蒙蒙亮,一大批甲士聚集在了山门前。
这些都是这次回到龙铮山养伤的士卒,其中有一部分是龙铮山的弟子,也有一部分是各地涌来的义军。
不过现在,他们皆不分彼此,一部分人伤势刚刚痊愈,便组织了起来准备重新回到战场。
因为无论是修为,还是之前管理的冲华城经验所在,这支前往宁兴城的部队临时的指挥权,在众人商议后,交到了陆衔玉的手里。
“陆姐姐,宁兴城是三处防线距离龙铮山最远的地方,约莫有三天的路程,不过这一路上除了龙铮山上的山道外,其他的路都修缮得不错,你顺着大路一直往西走,就能到达宁兴城,队伍里也有十来位来自宁兴城的士卒,你若是有什么问题,询问他们即可。”山门前,徐醇娘向陆衔玉交代着一些事宜后,将一张调令也一同递了过去。
以往陆衔玉是隶属于冲华城的人,如今去了前线,自然需要一份调令作为证明,不然若是什么人都打着冲华城的幌子进入前线,说不得会不会混入些奸细。
陆衔玉接过调令,朝着徐醇娘点了点头,可目光却不由得望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