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书桌,打开了那本被他藏起来的书,兴致勃勃的想要翻看。
只是以往最喜欢的内容,此刻却味同嚼蜡。
就在他觉得心神不宁之时,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怎么又回来了?一本还不够看?”
“年轻人,我给你说啊,这种书不能一直看,否则身体吃不消……”他这样说着,起身来到了房门前,打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的楚宁,而是他那个最死脑筋的三弟子——荣通。
“师尊,杜师弟下山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弟子令牌。”荣通倒是没了之前在山腰处拦截楚宁时的嚣张跋扈,他面色沉寂,躬身双手将腰牌递上。
薛南夜明显一愣,低头看着那静静躺在荣通双手上的令牌,好一会光景后,他方才伸手。
可哪怕是十境强者,在那一刻,他伸出的手臂依然在隐隐颤抖。
终于,他拿起了令牌,指尖轻轻的摩挲着令牌上的字迹:龙铮绝翎峰杜向明。
龙铮山的赤水谷,有一块巨大的黑色铁石。
通体漆黑,坚硬无匹。
据说,当年开山祖师李辟山就是在这块石头上,跨入十三境,开辟出了北境这座唯一的圣山。
李辟山登天而去后,不舍门下弟子,于是便将一缕神念凝于这块被后世称为龙铮石的铁石之上。
后世,每个龙铮山的弟子从拜入内门那刻起,龙铮山都会为他们从龙铮石取下一块,打造一副腰牌,一为身份证明,二为龙铮山的人相信,携带祖师腰牌者,会得到祖师的庇佑,同时也能警醒门下弟子,谨记开山祖师留下的箴言……
想到这里,薛南夜翻动令牌,看到了那每个令牌上都刻有的四字箴言——天下为公!
他看着那四个字,忽的有些怔怔出神。
……
十日前。
冲华城杜向明住处。
扑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杜向明跪了下来,他的身躯颤抖,脸色苍白。
“山主,杜向明守城不力,致使冲华城被毁,请山主降罪!”他带着哭腔颤声说道。
薛南夜回头,并不看他,而是坐下身子,说道:“无光部族献祭了两位九境大能,方才催动的神隐大阵,让数千只妖兽南下,绕过了防线。”
“这事说到底,身处前线的我也有不察之罪,不能全怪你。”
“山主不必为弟子开脱,若不是我引狼入室,让独孤封进入了冲华城,今日也不会……”杜向明却神情固执的说道。
“北境情况危急,朝廷不管不问,军需匮乏,独孤封愿意捐赠这般海量的军需,你给予礼遇也是理所应当的,谁也不会料到独孤家竟然与蚩辽人勾结,里应外合,若说今日真有什么差池,那就是曹天私调兵马。”薛南夜淡淡言道。
杜向明的脸色骤变:“曹天师弟他只是……”
“曹慕是你的师尊,曹天是他的儿子,曹晨更是你们绝翎峰的长老,你们师徒情深,你想要维护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他犯了大错,你护不住他,我也护不住他。”薛南夜却打断了杜向明的话。
杜向明的脸色更加难看,整个人颓然的瘫坐在原地。
薛南夜瞟了他一眼,伸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抿下一口,这才又言道:“曹天的事,我自会处理,我们现在还是聊聊你的事吧。”
“几天前是你给我的来信里,对那位小侯爷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你说通过你这段时间的观察,认为他是个纯粹的仁义之士,为何今日就改换了态度,刀剑相向起来了?不是说是他还有他的那个侍女,才让今日的冲华城没有蒙受那么大的损失吗?”
提及此事,杜向明明显身子一颤:“他们……他们是魔……”
而这样回答并未让薛南夜满意,他叹了口气,幽幽言道:“向明,你知道的,你这个人素来不擅长说谎。”
这话让杜向明的身躯又是一颤,他的脸上浮出了恐惧之色。
“如果要分出个远近亲疏,曹天是曹长老的孙子,我若是有意帮扶,绝翎峰未来的峰主会是他,现在冲华城的主事也应该是他。”
“龙铮山若是熬得过这一劫,靠着在冲华城主事的资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扶上绝翎峰峰主之位。”
“可我为什么把这个机会给了你,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有时候闷了一些,和我聊不到一起,但你正直、识大体,把冲华城的担子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以你的性子,即使他们表现出了魔物的特征,但我觉得,你不是会轻易被表象迷惑的人,所以告诉我,是我看错了人,还是另有隐情?”说这话时,薛南夜直直的望着杜向明,目光深邃却透着一股慈爱。
仿佛一位父亲在鼓励孩子说出自己犯下的错误。
那目光让杜向明心头的恐惧有一瞬的消融,在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