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如何?
他本就来自千年后的灵魂,天下财富尽归一家之姓,天下英才皆效忠一人,在他眼里本就是滚滚史书上的东西。
谢宁根本就没有对皇权的敬畏。
科举也好,治民良策也罢。
一切都是出自他自愿为之,从没有哪一样是为什么赵氏皇庭,皇帝老儿。
“四书五经麻痹大脑叫人跟牛马一样效忠皇帝,给皇帝干活还行,叫人彻底磨灭思想盲目效忠?”谢宁哼了哼,“别人可能会被迷惑,但我不会。”
杨惑愣了愣,“那你还考科举?”
“我不科举,难道穷死?”
谢宁白了他一眼,反问,“没有功名权利傍身,便是经商攒下万贯家财也照样被人掠走,落得家破人亡?弱肉强食本就是时间法则,一个人是好是坏,全看本心,我考科举有一半是为了你妹妹过安稳日子,你在这故作什么吃惊!”
“哈哈……”
杨惑畅然笑出声,眼角仍余泪水,“造反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我二哥好像也没……”他翻开眼皮不怀好意地扫了扫谢宁的脸,“不过……你倒是有可能。”
谢宁:“……”
他个遇到危险,只能靠旁人保护的书生,他造反?
怪不得吴俊源提起宿川街头的道士,就恨得牙根痒痒,现在都不敢讨老婆。
杨惑这个动不动就观人面相,给人看命的职业病是真膈应人。
“我不想造反,当那个孤零零的孤家寡人,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谢宁道:“你没啥事儿少算命,也不怕泄露天机被雷劈!”
“狗皇帝、狗宰相都活的好好的,老天爷不会劈我的!这点你不用替我担心!”
杨惑正色道:“太子拉拢我,不过看中我安边兵马,去年我就已经按照你给的图纸将安边全军上下的武器更换一遍,我要借着宿川榷场跟吐蕃通商,他们竟然给脸不要,开春痛打他们几次,这才老实。”
“这不吐蕃太后的裙下臣跑到京城来求饶,告状。”
“说回正题,太子叫我的调一部分兵马跟中兴一部分兵马,在白山通中州山脉建立卫所安西侯府与中兴大将陈宿中分别管理,我答应了,与之对等的,太子同意将安边纳入丝绸试点当中。”
即便不报仇,掌兵也是越多越好。
更何况安边自此不在囿困白山与黄沙之间。
“这么做是对的。”
谢宁点了点头。
杨惑继续道:“陈宿中此人好大喜功,曾是祁王舅舅曹百熊手下部将,是从海匪转头朝廷,他也是近些年才投到太子门下,陈宿中在曹百熊是否心全盘中心太子,估摸太子也拿不准,要不然也不会叫安西插一手。”
“二哥的意思,是尽可能掌握中兴兵马,有机会便吞并西北兵防,削弱廖吉昌的势力。”
说这话的时候,杨惑不免观察谢宁的神态。
谢宁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西北边军老师掌握的牢,也只有吴世英能稍微活动活动。”
“你说的这个对。”
杨惑说:“去年吴世英驰援安边,第一眼他就认出我来了,但他没说,我就觉得这事儿有门,哦对了,听说你跟武成王府赵斌走的近?”
“嗯,怎么了?”
谢宁抬眸问道。
“咳……没什么,他与赵云瑶和我妹妹都是旧识,他应当是早都认出来,没跟你说。”
“!!!”
谢宁倏然震惊。
赵云瑶跟许婉手帕交,认识不为怪,但赵斌一个外男,要是认识出他媳妇是杨家女……他竟然瞒着这么久都没说!
想起进京后,无数次赵斌与许婉见面的场面,谢宁猛地打了个哆嗦。
“还好……还好……”
“是还好,赵斌那崽子打小就贼精,心眼多。”杨惑嗤笑道:“我估摸着他与你叫好,是本着他大哥赵赫的世子位,若不然我可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替你瞒着。”
“不管怎么说,我跟赵斌还是有些兄弟情谊在的。”
谢宁心有余悸地道。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杨惑起身道:“杨家平反的事不是一蹴而就,不急,你也稳着点来,我跟二哥还是希望你跟小妹安生过日子……不早,我去看我外甥去!”
杨惑能看外甥。
他却有媳妇、有家不能回。
谢宁郁闷地起身要送他,杨惑身轻如燕,倏地就蹬上墙头,临跳下去之前他突然回头,眉宇隐与夜色,盯了谢宁数秒,顿了顿道:“妹夫,可能你人生的课题有过两次经验,但凡是没有绝对,你不要太自负了!”
眨眼间夜色中便没了杨惑的人影。
月光投在地上,一片淡白,谢宁怔然愣在当场,才合上不久的汗毛再次全部炸开。
会试放榜那天,贡院门前人山人海。
大鹏一遇扶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