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也跟着傅友文做出了决定。
傅友文也在自己杯子里倒满酒,跟着喝了一杯,叹道:“这半年以来,好好给咱这位陛下干实事的……无论是真心跟随还是形势所迫,事实证明他们都干对了!”
这也是他心里的天平倾斜的另外一个原因:
固然他无法确定自己这个决定就一定是对的,可前面那么多满分作业摆在自己面前,抄还不会抄么?
这话说完。
傅友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手握着刚刚被喝空的杯子悬停在半空中,瞳孔微微一缩,眼睛瞪大,神情之中带着惊叹慨然。
“老哥,你这又怎么了?”傅友德不解地问道。
傅友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释然一笑,道:“弟啊,你看,他甚至连这都已经算到了!”
“算到了什么? ”
傅友德显然一下子没听懂,面上的神情更加迷惑了。
傅友文稍稍沉默了片刻,一边释然地从桌上沸腾的锅子里夹了块肉,悬在碗口上方等着肉冷,一边解释道:“他特意让你来我府上坐坐、吃个饭,就是为了让我好好劝你,他让你带了一句话,我就开始忍不住在心里劝我自己去相信他,然后又说服了你……”
“陛下约莫也算到了,我会信他,也会劝你。”
“他还是那样厉害啊!好像总是能看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一般。”傅友文的语气里仿佛带着无限的感慨。
约莫是想到了之前三番两次被朱允熥吓得战战兢兢、一身冷汗的事儿了。
说完,他把筷子上冷得差不多的肉,一口塞进了嘴里。
听他说完这话。
傅友德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先是面上露出恍然之色,而后则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你这么一说,咱就想起来前面在乾清宫,陛下让咱给带话的时候,脸上就带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傅友文有些无奈地自嘲一笑。
再次叮嘱了一句:“应天府现在这一团乱麻你就别想了,在浙江、福建那边好好干吧!”
傅友德点头:“行!”
傅友文给自己和傅友德面前的酒杯各自倒满:“别多想了,你现在就等着陛下圣旨下下来,圣旨说啥就是啥。”
又往面前的烫锅子里放了几块生牛肉:“来!吃锅子,昨天府上刚摔死一头牛,你倒是来的正是时候!”
傅友德这种军伍之人自然更是痛快,当下也不磨叽,就把筷子伸进锅子里开始捞肉,吃了起来。
“对了,你此番面圣,陛下可还说了其他的?”傅友文一边喝酒吃肉,顺带着闲聊道。
自家这老弟他是知道的。
舞刀弄枪是一把好手,朝堂上这些来来往往的心眼子却不多,偏宫里那位小祖宗……肚子里冒黑水,堪称是天底下心眼子最多的人!
傅友文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嘴问一句。
他这么问了,傅友德当然也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后头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就是陛下莫名其妙喊咱离开应天府,跑去浙江、福建那边,咱辩了几句陛下就撵着咱来你府上了,至于前头……”
傅友德一边吃着肉,一边想了想。
笑嘿嘿地道:“说起来陛下倒是客气得很,对咱那是一口一个「老国公」地叫着,还说咱从前跟着先帝打天下、后来又替先帝奔波守着天下,说咱功劳大呢!”
傅友文筷子夹肉的动作微微一滞。
而后便心中了然,笑了笑, 似有深意地点了一句:“陛下是记得人功劳的皇帝。”
“是啊!就得这样才好,大明军中也是因为赏罚分明,儿郎们杀起敌来才更有干劲!”傅友德也认同地点着头,笑呵呵地附和道。
傅友文没有对此再多说什么。
只在心里暗暗叹道:「果然陛下还是陛下,友德都还没知觉此事呢,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他听出了朱允熥的用意,也知道自家老弟记住了这个印象,以后做事潜移默化就会被影响,再多说都没必要。
所以傅友文接着问道:“其他的呢?”
他没有点明,傅友德兀自沉浸式吃肉喝酒,只当这都是闲聊,立刻应声道:“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就是提了提晋王造反的事儿,说咱平叛有功呢!”
傅友文蹙眉道:“这事儿你可没什么功劳。”
傅友德点头:“对头啊,有没有功劳的,咱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不过陛下还是逮着咱一顿猛夸……”说到这里,傅友德面上露出些许心虚之色:“然后咱就说漏嘴了,夸了一句陛下「天资聪颖、有明君之姿」。”
听到这里。
傅友文刚喝进去的一口酒都差点喷出来了。
他有些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迅速咽了下去,道:“我就说他说话从来都不安着什么好心思!套你话你这是!”
吐槽了一句之后。
傅友文脸上突然露出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