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以为此言有理。”
“微臣也附议。”
“……”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在詹徽屁股后面造势的同时,没忘记先吹捧吹捧朱允熥叠个甲什么的。
朱允熥往后靠了靠。
沉吟了片刻才淡淡一笑,道:“看来詹爱卿和诸位爱卿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不过嘛……既然知道自己是拙见,下次就不用再说了。”
声音是温润的。
话是冰冷的,一句话: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诚然。
詹徽和其他人毕竟也是治国之才,说的都十分在理。
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这是基于他后世而来的先知先觉的一条政策。
这些人不知道某些事情一定会发生,可朱允熥却知道,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群人给动摇了。
不过,已经杀了一只鸡了,该给的震慑也给到了,哪儿还能天天杀不是?再说詹徽态度的确比较好,他便也不那么强硬了,只需要让这群人知道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即可。
听到朱允熥这不咸不淡的拒绝之言,在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丰富。
原本,他们挨个儿说完,不见朱允熥如何发怒,还以为这事儿多少还有些余地,不管多少,只要这位少帝能开口,抠搜下来些预算,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谁知道……
这位真就……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啊!!
当下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一个个如鲠在喉,脸色发青,这特么还玩蛇皮?
詹徽也是保持着双手合拢拱手的姿态。
在原地愣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一时都没缓过神儿来,他觉得……自己说挺好的啊?今天这事儿要换了太祖洪武皇帝,他都有自信劝下来。
到当今这位开乾陛下面前……
淦!说多了都是泪啊!!
不过……他已经被这位少帝教做人不知道多少回了。
心中更是深知,别看这开乾陛下现在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面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谁知道他肚子里淌着什么黑水儿?
再说下去,只怕就是自讨没趣了。
沉默了好半晌,詹徽这才缓过神儿来,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只能铁青着脸应声道:“陛下……教训得是……”
“对了,没有用的话,不用说太多。”朱允熥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给了他一句肯定的回应。
詹徽一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内心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朱允熥自顾自地扭了扭脖子。
重新坐正,面上笑意褪去,换上了一副肃然认真的神色,道:“既然要重点着手于水利、农田保护之上,也放了这么多预算出去,这不是一笔小钱粮,花起来当然也是要有章法的,要花地值,花到该花的点上,这主持治理黄河、修建圩田之人,就得是能做事的。”
说起正事。
他的语气也严肃了许多。
看到朱允熥这副模样,詹徽心中顿时一阵后怕。
他一点不怀疑。
自己刚刚但凡再不是好歹地说上几句,这位少帝一样能让人把自己叉出去……
至于其他人,见朱允熥话也说到这份儿上了,连詹徽这老油子都偃旗息鼓了,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了。
既然木已成舟。
而现在,朱允熥正正经经提起的事情,是这次兴修水利、维护农田之事上用人的考虑……
在场诸多朝臣也只能放弃挣扎,把目光投向这片新高地——放了这么多钱粮的预算,是决心要把事情办好的,若是……能够在这件事情里放上些自己的亲信人手……其一是荐人的功劳,其二则是,当今陛下如此重视这事情,若自己的亲信人手今年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前途远大,自己同样能跟着沾些光。
能站在这里的,基本都比常人多几个心眼子,脑子也转得飞快,立刻就各自计较明白了。
一个个脸上隐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只是,当他们还在心里考量、打腹稿的时候,龙书案后那位小祖宗便直接发了话:
“正如前头所说,百姓的事情就是头等的事,所以朕这几日也把洪武初年到洪武二十五年以来,我大明大大小小的水患档案都翻了一遍。”
“其中……”
“安徽寿州知州凌说,洪武初年主持治理安徽寿州的芍陂,修复灌溉系统,恢复农业生产,做得不错。”
“辽东都指挥同知叶旺,都指挥佥事马云(叠甲:真叫这名儿哈),在辽东地区修建水利设施,疏浚河道,屯田戍边,既防御蒙古势力,又改善当地农业灌溉,疏浚工程上很得力,农田恢复情况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