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雷厉风行,顷刻间围住宁妃宫苑,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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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真相彻底揭开。
地宫棺中并无尸身,仅余血衣与钉痕,经仵作查验,布料确属三殿下入殓时所穿,但血迹分布异常,多集中于前胸右侧,左心位置反而干净,显然并非致命伤所致大量出血。而长乐宫废井下的密道被完全打通,温池犹存余温,稻草上残留孩童尿渍与药渣,经王太医辨认,正是用于治疗内伤寒毒的“九转回春散”成分。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名老嬷嬷在严审之下供出实情:当日三殿下被刺后并未断气,宁妃亲至长乐宫,命人用金针封脉、冰袋镇魂,制造假死之相,随后由她心腹嬷嬷趁夜将其转移至密道。此后三年,每逢月圆之夜,必有黑衣人携药箱出入西苑,实为周玉秘密诊治。
而宝珠,则是在一次送药途中偶然撞破真相,被宁妃以“梦魇散”迷昏,并植入幻觉,令其日夜缝衣、梦游自语,营造“亡魂索命”的舆论氛围。她近日精神濒临崩溃,又听闻“三殿下显灵”,以为自己泄露机密遭报应,遂起轻生之念。
至此,所有谜团尽数解开。
宁妃构陷贵妃、私藏皇子、挟孤谋权、陷害忠良,十恶不赦。
皇帝震怒,下诏废其妃位,贬为庶人,囚于冷宫 awaiting trial. 周玉虽受胁迫,但参与造假、隐瞒实情,判流放三千里,永不录用。其余涉案太监宫女,或杖毙或发配,牵连三十余人。
唯独沈砚,被皇帝特赦,授翰林院待诏,赐宅安居,以示对沈家冤案之补偿。
朝野震动,人心浮动。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的钱?,却异常平静。
她回到长乐宫,焚香沐浴,换上素白衣裙,独自走进那间曾关押宝珠的偏殿。
宝珠已苏醒,但神志仍未恢复,只会呆坐窗边,望着庭院里的梧桐树喃喃自语:“水很冷……三殿下说,他不怕黑,就怕母妃不来接他……”
钱?轻轻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肩头,泪水无声滑落。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她低声说,“我太想赢了,赢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相信他还活着。我怕他是假的,怕是你们设的局,怕一旦动情就会落入陷阱……所以我宁愿信他已经死了,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再冒一次险。”
宝珠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
钱?闭上眼,任泪流淌。
她终于明白,这一局她赢了,可也输了。
她赢了权势,赢了性命,赢了清白,却输掉了为人母最基本的温柔与信任。她亲手将儿子推入黑暗,又在他挣扎求生时选择怀疑而非奔赴。她用最冷的心肠护住自己,却让最爱她的人在井底熬过三年寒冬。
“如果还能再见他一面……”她哽咽道,“我一定不会再问他是真是假。我会抱紧他,告诉他??母妃来了,再也不走了。”
***
半月后,边关急报送至。
北狄犯境,连破三城,大军压境雁门关,守将告急求援。
皇帝召集重臣议事,太子主战,主张亲征立威;几位老王爷则劝和,恐劳民伤财。争论不休之际,忽有内侍匆匆入殿,双手捧着一封密函。
“启禀陛下,此信来自岭南,署名……三殿下拓跋韬。”
满殿骤静。
皇帝颤抖着手接过信笺,展开阅览,神色由惊愕转为悲恸,最终老泪纵横。
“朕的儿子……真的活着。”他哽咽道,“他在信中说,当日昏迷后被人救起,辗转流落民间,被一位江湖郎中收养。三年来颠沛流离,靠采药卖艺维生,直至前日偶遇沈家旧仆,方知宫中变故。他不愿暴露身份,只求朝廷查明真相,还母亲清白。若陛下愿恕其不孝之罪,他愿即日返京,叩见天颜。”
殿中百官面面相觑,有人动容,有人狐疑。
太子萧泽却忽然笑了:“父皇,既然弟弟尚在人间,且品性纯良,不慕权位,何不降旨迎归?一则骨肉团圆,彰显皇家仁厚;二则也可平息此前‘鬼魂索命’之谣言,安定民心。”
皇帝连连点头,当即拟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拓跋韬,虽遭奸人陷害,流落民间,然天佑我嗣,得以生还。今查实其无辜,特颁恩旨,迎归京师,复其爵位,赐居东宫别院,待朕亲授经史,以正储贰之序。”
圣旨传出,举国震动。
而此时的长乐宫内,钱?正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
赵德全悄然走近,低声道:“主子,岭南那边传来消息,小殿下确实已被找到,正由禁军护送回京,预计二十日后抵达。另外……那位郎中也愿意作证,说明当年救治经过。”
钱?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忽然问道:“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赵德全不敢答。
她笑了笑,轻声道:“我不奢望他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