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面,手持辫子的马夫头戴斗笠,脸庞蒙着面纱,只有一双剪水双瞳露在外面,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默然半晌,听见马车内传来沙哑的嗓音:“秋素,咱们这样真能逃离临安府吗?”
宫秋素朗声道:“娘亲放心,女儿已事先在小院内藏匿了三具死尸,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端倪的。”
老妇仍是忧心忡忡:“若是侯爷发现了怎么办。”
宫秋素冷哼道:“恐怕临安侯此刻自身都是难保,就算发现也无暇顾及咱们,估计也就这两天的功夫,娘亲就能听到宫九被斩首的消息了。”
老妇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宫秋明则是问道:“姐姐,那三具死尸是哪来的,你不会——”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宫秋素道:“娘亲,秋明,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三人绝非是我杀的。”
在李观棋让她跟着入宫面圣之时,宫秋素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金蝉脱壳的主意。
现在临安侯锒铛入狱,她们三人又都被认为烧死在了大火之中,从此便可以消声觅迹地归隐山林,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想到这,宫秋素露出幸福的笑容。
但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眸却是略显黯淡。
她在为什么事伤心?
疾驰的马车离上京城越来越远。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宫秋素特意选择了条僻静的小路。
从上京城到快活林,这条路她不知走过多少次,也非常笃定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人出现。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羊肠小路,路中密林。
赫然出现了一副挺拔的身躯,一个面容冷峻的人。
他似乎已经在这等了一段时间,慵懒地伸了伸懒腰。
“吁!”
宫秋素勒住缰绳,马车随即停下。
老妇战战兢兢道:“怎么了素儿,是不是临安侯的人追上来了!”
宫秋素安抚道:“不是宫九的人,娘亲,秋明,你们就在车上好好呆着,女儿去去就回。”
说完,宫秋素已经跳下马车,迎了上去。
她的表情略显凝重,但黯淡的双眸却是恢复了光彩。
“想不到我千算万算,还是瞒不过你。”
李观棋笑了笑:“你本来差点就要以假乱真了,只可惜不该将房间内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哼!”
宫秋素冷哼一声,“快活林一案,虽然宫九是主谋,但我到底替他做过那么多肮脏污秽的事情,皇帝能饶过我?”
闻言。
李观棋轻叹了口气。
宫秋素继续道:“既然这次又败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但这件事和我娘我弟弟无关,你给我五天时间,我安顿好他们以后会自己去刑部大牢认罪!”
她似乎担心李观棋不相信她的话,又补充道:“李观棋,我此前确实骗人无数,但这次说的却是真话,你要是不信——”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咚”的闷响打断。
只见李观棋甩出一个包裹,扔在宫秋素脚下。
虽然包裹绑得十分结实,但还是能听出,里面装的都是银两。
宫秋素一怔:“什么意思?”
李观棋微微笑道:“宫秋素既然已死,又何必再让她活过来。”
宫秋素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打算放过我?”
李观棋幽幽道:“如果秋掌柜执意要跟我回去上京城的话,李某倒也不介意。”
“扑哧!”
宫秋素忽然笑出了声,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但这笑容里却是夹杂了太多情感,有震惊,有喜悦,也有苦涩。
不知道多少午夜梦回之时,她都蜷缩在被窝里,任由泪水打湿秀发。
外表强大的人,往往内心都更脆弱。
而李观棋的出现,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将所有阴霾尽数驱散。
现在,她终于可以做回真实的自己,那个本该有颗赤子之心,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明媚少女。
宫秋素双目含情地凝视前方,樱唇微启道:“李观棋,你跟我走不走?”
李观棋问道:“去哪?”
宫秋素道:“随便什么地方。”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繁华市井也好,深山老林也罢,只要有你便足够!
要知道,爱情本身就是个十分玄妙的东西。
它可以是朝夕相处,举案齐眉的陪伴。
也可以是一见钟情,奋不顾身的情愫。
其实宫秋素一直也未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刚才离上京城越来越远的时候,心中的隐隐作痛,让她黯然神伤。
李观棋淡淡道:“李某已答应了苏姑娘等,此事完结就会回到洛北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