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郗琮眼皮轻动了一下,将平板丢到一旁,平板撞在真皮座椅上发出闷响,站起身来,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绵绵阴雨。
今早,历经四天五夜,陈郗琮刚刚从警局出来。
沉吟了几秒。
“今年陈氏集团的慈善项目还没选定吧?”
“董事会这边开完会后暂定了两个,还在等您过目。”
“今年省局那边不是宣传全面戒毒么?投资两个项目。”陈郗琮背对着阿笙,语气平波无澜,落在偌大的办公室中。
阿笙迟疑两秒,“预算是多少?”
陈郗琮回了下头,阴雨光下,那冷峻的眉眼被稀释映衬得,似乎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味道。
阿笙心神一凛:“我明白了!先生。”
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踩在脚底下,陈郗琮轻眯着眼看远方市局顶楼的国徽在雨幕中逐渐模糊。
他解开系的严整发紧的袖扣,被丢在真皮座椅上的平板还在播报着骆长河的认罪视频——
画面中那个曾与陈家几度相交,开拓东南亚市场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机械地重复着“走私渠道由我全权负责。”
“调查科跟了这案子这么久,骆长河落网也算罪有应得。”陈郗琮语气多出几分淡淡的闲适,“你说,这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调查科的新人,是都挺厉害。”
什么新人,那不就是在指池延祉吗。
“终究是先生的意思。”
陈郗琮嘴角的弧度有些冷,更显得薄情寡义:“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笔买卖划不划算我心里清楚!这人再往枪口上撞……就留不得了。”
陈氏集团近年来有序退出东南亚灰色市场,正在洗白的关键时期。
如果庞大的家业折在陈郗琮手里,那就真成笑话了!
他想干干净净全身而退,警务局却出了人那边当然不乐意配合。
这次把骆长河推出去,一是为了做个顺水人情,二也是为了撇清陈家在东南亚的影子。
池延祉要抓罪犯。
他给了。
池延祉还不满意。
那就是池延祉的问题,不是他。
初生牛犊不怕虎。
贪心不足……蛇吞象!
“陈总,唐小姐在会客室。”秘书的声音从内线传来,混着纸张翻动的沙响,“需要我们拦下吗?”
陈郗琮转动翡翠扳指的手顿了顿,回身坐在真皮座椅上,切了平板屏幕。
实时监控中唐今岁正坐在沙发上趴着桌面睡觉,脸下压着一本随手从架子上抽出来的最新一期《财经周刊》,半张侧脸漂亮却有些憔悴,显然这几天没有休息好,那样的睡姿,像无数次百无聊赖在等他,从小到大。
陈郗琮望着监控屏幕,忽然想起去年除夕夜她最后从江边回来,累得伏在家里飘窗上睡着的侧影,那时窗外烟花与今时霓虹重叠成虚幻的光斑。
“唐今岁。”
“岁岁。”
“我爱你。”
他确实说过,也只说过一次。
在去年。
“岁岁。”
唐今岁从睡梦中惊醒,一抬头在会客室就看到陈郗琮的脸。
他正俯身给她披上西装外套,动作稍顿,从容温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