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睁开眼,视线先落在顾逸晨的睡颜上。这人平时总绷着点劲儿,眉峰微蹙时总带着点警惕,可睡着时却不一样——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鼻尖轻轻动着,呼吸匀净得很,连平时抿紧的唇角都松了点,露出点少年气的软。林熙言盯着他的眉骨看了会儿,想起昨晚顾逸晨替他捋碎发时,指腹蹭过这里的触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顾逸晨的眉峰。
指尖刚碰到那点软绒的眉毛,顾逸晨的睫毛就轻轻颤了颤,却没醒,只是往他这边蹭了蹭,胳膊下意识地往他腰侧揽了揽,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抬了抬,指腹轻轻蹭过林熙言的手腕——刚好蹭过他腕间那道旧痕,像小时候在储物间里,两人冻得发僵时,顾逸晨总无意识用指腹蹭他手腕暖手的本能反应。林熙言的指尖顿在半空,心口像被暖风吹过似的发颤,又慢慢往下移,蹭过顾逸晨的下颌——那里冒出点青黑的胡茬,有点扎手,刚碰到,顾逸晨就闷哼了一声,半睁着眼,声音还裹着刚醒的哑:"胡茬......扎到你了?"
"没有,"林熙言指尖顿了顿,轻声笑了,"就是看你睡得沉。"顾逸晨没完全醒,眨了眨眼又闭上,头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暖的猫:"你醒多久了?没吵你吧?刚醒,"林熙言低头,瞥见顾逸晨领口沾着的星点干菊碎,指尖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扫,"昨晚抱在一起,蹭了你一身菊碎,我帮你弄掉。"
指腹刚碰到布料,突然想起当年顾逸晨蹲在储物间里,也是这样用指腹轻轻扫掉他衣角的灰——那时他躲在柜子里哭,衣角沾了满是霉味的木屑,顾逸晨没说话,只是蹲在他面前,一点一点把木屑扫干净,指尖碰到他冻得发红的手背时,还会悄悄捏一捏暖着。正出神,顾逸晨的声音又飘过来,比刚才清醒了点:"想什么呢?皱着眉。"
"想小时候,"林熙言指尖扫完最后一点菊碎,落在顾逸晨手背上的旧印上,动作放得更轻,"想你帮我扫木屑的时候。"顾逸晨的手猛地僵了下,随即反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腕间的旧痕,声音低了点:"还记着这个?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怎么会忘,"林熙言盯着两道能重合的痕迹,心里软得发疼,"你手背上的印子,我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十几年,你是不是总盯着它想我?"
顾逸晨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了按,能让他摸到自己跳得发紧的心跳:"捡带虫洞的菊瓣,看别人转东西,连糖纸都揣着......总怕哪天忘了你长什么样,忘了这道印子。"林熙言的眼尾有点发潮,反扣住他的手,在心里对那个缩在储物间里的自己说:"你放心,我找到他了,以后不会再让他等了。"嘴上却对着顾逸晨轻声道:"以后不用捡了,我在呢——我会照顾你,像你当年守着我那样。"
顾逸晨的喉结滚了滚,把他往怀里带得更紧,下巴抵在他发顶,指尖轻轻梳理着他的发尾:"昨晚梦到你又走了,抓都抓不住......梦是反的,"林熙言往他怀里缩了缩,侧脸贴着他的胸口,能更清晰地听到心跳声,想起手里的蓝纹石,递到两人中间,"你看,石头还亮着呢,它都知道咱们不会再分开了。"蓝纹石泛着淡银的光,刚好漫到顾逸晨领口残留的干菊碎上,碎渣像沾了光似的,和当年储物间里沾着星光的菊瓣重合。顾逸晨盯着石头上"07"的刻痕,突然笑了:"当年刻这个的时候,还怕你嫌丑,现在看,挺亮的。"
"嗯,比当年亮,"林熙言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看着晨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因为这次,咱们不用在暗处等了。"顾逸晨收紧手臂,在他发顶轻轻吻了下,又低头蹭了蹭他的耳廓,声音软得像晨光:"对,不用等了。"
林熙言见顾逸晨醒透了,便想挣开他的怀抱去倒杯温水——昨晚顾逸晨声音发哑,现在该润润喉咙。刚动了动胳膊,手腕就被顾逸晨轻轻攥住,他抬头看过去,对方眼底还带着点刚醒的惺忪,语气却带着点不易察的慌:"去哪?"
"给你倒杯水,"林熙言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很快回来。"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