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病房的门虚掩着,隐约飘出低声交谈。罗列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温和的回应。推门进去时,最先看见的是窗边站着的男人,西装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捏着记事本,正是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的经纪人martin Schoots。他看见两人,先抬手比了个“轻”的手势,指了指床头——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还睡着,脸色比昨天新闻里好看些,浅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监测仪规律地“嘀”着。
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夫人萨布丽娜·科维斯特·詹森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深色外套,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还是扯出礼貌的笑:“谢谢您,罗列先生,谢谢你们特意跑一趟。”她声音很轻,怕吵到床上的人,伸手接过刘晓妍递来的鲜花,眼圈悄悄红了点,“谢谢。”
“别这么说,”罗列把果篮放在床头柜角落,尽量不发出声响,“昨晚就一直惦记,今天就想着过来看看情况。”他目光扫过床头——水杯里的水还是满的,旁边摆着叠好的羊绒毯,显然萨布丽娜·科维斯特·詹森一夜没怎么合眼。
经纪人martin Schoots走过来,语气沉了些:“医生刚查过房,说心律已经稳定了,就是还得再观察几天。昨晚急救太及时,万幸。”他顿了顿,看向床上的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声音放得更柔,“就是萨布丽娜吓得不轻,从球场跟着救护车过来,到现在就喝了点水。”刘晓妍赶紧拉过萨布丽娜的手,她的手还凉着,刘晓妍用掌心裹住,轻声安慰:“克里斯蒂安看着就硬朗,肯定能快点好起来。你也得顾着自己,不然等他醒了,该心疼你了。”萨布丽娜·科维斯特·詹森点点头,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嗯”,抬手按了按眼角。
罗列和刘晓妍两人没有在病房里停留多久,毕竟这一世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肯定是不会再有机会转会到曼联效力了的,今天他们之所以要来医院探望也无非是内心对昨晚那个生命奇迹的致敬罢了。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零七分,湾流G650的引擎在哥本哈根机场跑道上发出沉稳的轰鸣,舷窗外的北欧松树林正随着机身滑行逐渐后移,最后缩成一片深绿的模糊色块。罗列靠在客舱左侧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舷窗边缘——刚收起的遮光板还留着午后阳光的温度,周悦递来的冰岛矿泉水瓶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瓶身滚落在羊绒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还有两小时四十分钟到布达佩斯,”张依依把平板电脑架在小桌板上,屏幕里是布达佩斯的景点攻略,“刚查了天气,傍晚有微风,正好能看链桥的日落。”她说话时,刘晓妍正弯腰调整座椅靠背,米白色的真丝围巾从肩头滑落,搭在季思涵放在扶手上的手袋上——那手袋的驼色皮质,竟和客舱顶部的暖光顶灯莫名相配。客舱里很静,只有空调系统轻微的送风声,偶尔夹杂着季思涵翻动笔记本的沙沙声,她在纸上画着格雷沙姆宫的尖顶轮廓,笔尖顿了顿,抬头朝罗列笑:“你说1906年的建筑,会不会还留着当年的铜门把手?”
机身穿过一层薄云时轻微颠簸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已从北欧的澄澈湛蓝,慢慢晕染成淡紫色的暮霭。周悦起身拉开餐车,托盘里是刚加热好的烟熏三文鱼三明治,面包边缘烤得微焦,咬开时能尝到黄油的香气。几人没多说话,只偶尔伴着飞机穿越气流的轻响,交换一句关于布达佩斯的零碎猜想——有人好奇瓦茨街的咖啡馆是否还卖奥匈帝国时期的杏仁蛋糕,有人惦记国会大厦的哥特式尖顶在暮色里会是什么颜色,直到舷窗外突然出现连绵的红屋顶,季思涵率先指了指下方:“看,是多瑙河!”
所有人都凑到舷窗边——蜿蜒的多瑙河像一条暗蓝色的绸带,把城市分成两半,佩斯一侧的建筑群密集而规整,红瓦屋顶连成一片,尽头那座横跨河面的链桥,正泛着夕阳的金辉。飞机开始降落,引擎声逐渐变大,地面的景物越来越清晰:停机坪旁的摆渡车涂着亮黄色,远处机场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落日余晖,连跑道边的草坪都染上了暖橙色调。
出机场没费多少时间,酒店派来的黑色轿车已等在机场出口。车门打开的瞬间,晚风裹着多瑙河的湿润气息扑进来,比哥本哈根的风更温和,带着点草木的清香。车子驶离机场时,路边的梧桐树叶正被风吹得翻动,季思涵贴着车窗看街景——偶尔掠过的老式有轨电车,车身涂着复古的绿白配色,车轨在柏油路上留下两道浅痕,像时光刻下的印记。
“快到市中心了。”司机是位卷发的匈牙利老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提醒。话音刚落,车子拐过一个街角,眼前的建筑突然变了模样:不再是机场附近的现代小楼,而是一栋栋带着奥匈帝国风格的老建筑——墙面是米黄色的石材,窗沿雕着繁复的花纹,部分建筑的外墙上还留着浅褐色的藤蔓印记。车子在一条铺着石板路的街道停下,前方不远处,一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