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一定会下旨,将徐鹏举撤职。”
“而您,平定叛乱的第一功臣,应当会取代草包国公,成为南京城的新任守备。”
刘世延正色道:“但愿如此!”
十日之后,永寿宫大殿内。
嘉靖帝的面前摆着两大摞奏疏。左手边那一摞是清流言官们所奏。
右手边那一摞是严党官员所奏。
这两大摞奏疏,都跟南京振武营兵变有关。
清流言官们的角度颇为刁钻,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
清流的一部分奏疏说,刘世延不与南京文武官员商议,擅自向叛军允诺白银十万两,这是在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意图谋反。
清流的另一部分奏疏说,刘世延被乱军所围,不得脱身。为活命而不顾廉耻,取悦叛兵。故向叛军许诺白银十万两。
甚至有清流说刘世延在兵变当夜,因年少轻佻而不顾大局,擅调营兵,导致事态恶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兵变当夜,南京的勋贵、部院大臣像是缩头王八,躲在国公府中,名为议事实为避难。
如果让刘世延成了孤身退敌,力挽狂澜的英雄,他们岂不被反衬成了酒囊饭袋?
南京的部院大臣有大量门生故旧在京城担任御史言官。
显然他们跟御史言官们打了招呼,把脏水都往刘世延身上泼。
而严党官员的奏疏称得上是“惊悚”二字!
他们的奏疏足够解答林十三心中疑惑。为何严党要冒着这么大风险煽动兵变?
严党官员奏疏的内容是:振武营乃为备倭所募营兵。有大批兵源来自于民间百姓,而非世袭军户。
民间百姓不知军法,军纪涣散,难以掌控。今后备倭营兵军变之事,恐会接二连三发生。
为了江南的安宁,请皇上下旨,裁撤江南全部备倭营兵。另整训卫所军,使之成为抗倭主力。
“江南全部备倭营兵”,自然包括戚继光部浙兵;俞大猷部闽兵、狼兵。
照理说,戚军、俞军是胡宗宪的左膀右臂。胡宗宪又是严党的核心骨干。
严党这样做岂不是在自断臂膀?
这样的奏疏,明明应该徐党上奏才是。
嘉靖帝拿起一份奏疏,对吕芳说道:“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严党自请削自己的兵权了。吕芳,你怎么看?”
吕芳拱手道:“禀皇爷,其中必有蹊跷。”
嘉靖帝瞪了吕芳一眼:“蹊跷?什么蹊跷?说仔细些。”
吕芳道:“禀皇爷,没有证据,老奴不敢乱说。”
嘉靖帝叹了声:“唉,当年兴王府里说话直来直去的吕大伴儿到哪儿去了?”
“如今你竟也在朕面前三缄其口。”
“论忠,你与黄锦不相上下。论直,你却不及黄锦万一。黄锦,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锦拱手道:“奴是个蠢笨之人。但蠢笨却不代表傻!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清楚这件事——严党当下不希望看到抗倭的全胜!”
“胡宗宪虽名为严党核心骨干,但在抗倭的事上不含糊。这与严阁老父子的利益相左。”
“严阁老父子认为,想保严党,先保东南。想保东南,便要养倭自重。”
“只要倭患不平,胡宗宪便还是浙直总督。只要胡宗宪还在那个位子上,东南就还是严党的东南。”
“若裁撤戚部浙兵;俞部闽兵、狼兵。那东南抗倭的全胜,至少要往后拖五年。这符合严党的利益。”
嘉靖帝道:“说得好。蠢人也有三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