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鞘镶着七颗东珠——那是三日前在牛渚矶大破吴军水师所得——此刻正随着战马焦躁的踏步，不断磕碰着马鞍上的鎏金螭首。

    &#34；龙骧将军好气度！&#34；王浑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江鱼翻起白肚，&#34；只是这献俘的规矩...&#34；剑锋猝然出鞘，寒光劈断槛笼铜锁，&#34；该由首功之臣来定！&#34；

    孙皓踉跄跌出囚笼，冕冠珠旒扫过王浑战马的铁蹄。这位曾令江南小儿止啼的暴君，此刻却抚着断折的旒珠轻笑：&#34；金陵王气，终究散于江左...&#34；他突然抬头望向对岸的建业城，&#34；二位将军这般模样，倒让孤想起当年诸葛子瑜与陆伯言——&#34；

    &#34；放肆！&#34；王浑的剑尖抵住孙皓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猛地顿住。他忽然发现，这个跪在砂砾中的男人眼里，竟晃动着与自己剑上血槽同样的寒光。

    何攀策马插入二人之间，青衫被江风鼓如满帆：&#34；安东将军明鉴！吴主乃陛下钦点要犯...&#34；他突然抖开杏黄绢帛，&#34；琅琊王亲笔手令在此，着王龙骧部即刻移交人犯！&#34；

    对岸忽然传来战船号角，王浚的楼船撞碎浮冰驶近江滩。船头猎猎作响的&#34；晋&#34；字旗下，那位益州名将正按剑而立，身后八百水军齐声高喝，声浪惊得王浑战马人立而起。

    &#34；好！好！好！&#34；王浑连道三声，剑锋突然转向何攀，&#34；告诉王士治（王浚表字），本将军要亲自押解此獠回洛阳！&#34；他突然俯身揪住孙皓衣襟，&#34；听闻吴主擅作《尔汝歌》，今日何不赋诗一首？&#34；

    孙皓的白玉簪&#34；咔&#34；地断裂，散落的发丝扫过剑刃：&#34；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34；沙哑的吟诵声里，对岸楼船轰然放下跳板，王浚的玄色战靴踏碎江岸薄冰。

    &#34；上元节前，本将要在太极殿看安东将军献俘！&#34；王浚的喝声如惊雷炸响。他身后两名力士突然抛出丈余长的锁链，精钢打造的吴地形制镣铐&#34；当啷&#34；坠地——正是三日前从建业武库缴获的镇国重器。

    江风骤急，卷起孙皓残破的冕服。当王浑的亲卫将九重镣铐扣死时，一尾江鲤突然跃出水面，银鳞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又&#34；扑通&#34；落回混着血水的波涛里。

    这场闹剧最终以王浑押送孙皓凯旋告终。然史笔如刀，《晋书》载：&#34；浑耻恚曰：&#39；吾等荷节钺，亲擒吴主，竟成他人功业！&#39；&#34；

    而王浚正望着顺流而下的东吴残破战旗，对唐彬笑道：&#34；你看这长江，何曾记得谁先渡河？&#34；

    江涛声中渐起船工号子，残阳将两军旌旗染作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