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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王浚看建业残阳,孙皓衔璧牵羊。(2/3)

格里陆抗亲笔标注的江防要塞、山越密道,此刻正在羊皮卷上无声燃烧。火光照亮了他腰间新佩的玉带钩,那是三天前晋军细作塞进他卧房的信物。

    "胡公果然识时务。"阴影里转出个披蓑衣的渔夫,手中短弩机括泛着幽蓝冷光。胡冲认得这是王浚麾下的巴蜀水鬼,他们能在水下闭气半炷香时间,半月前就是这些人潜到横江铁锁下熔断了精钢链环。

    羊皮卷将烬时,渔夫突然用吴语轻叹:"当年陆幼节(陆抗表字)在夷陵设八阵图,可惜..."话音未落,衙外传来巡夜更夫的梆子声。胡冲浑身剧颤,抬脚碾灭火堆的瞬间,瞥见图上焦痕恰好毁了西陵峡口的暗礁标记——这个精于刑名的文臣突然明白,东吴的气数早在陆抗病逝那日就散尽了。

    三更时分,丹阳郡守押来的三百死囚正在玄武湖操练火攻船。这些本该问斩的江盗熟练地往陶罐里填塞硫磺,他们黥面的刺青在火光中狰狞如鬼魅。老船工缩在芦苇丛里摇头:"逆风放火船,简直是给晋军送东风..."

    突然对岸亮起连绵火把,王浚舰队中传出震天鼓乐。晋军竟在楼船甲板上摆开宴席,羯胡乐师弹奏的琵琶声混着劝酒令顺风传来。吴军阵前顿时骚动——那些死囚发现晋军抛来的酒囊里,竟装着建业"醉吴姬"酒肆的十年陈酿。

    "家乡酒都到人家手里了,还打甚鸟仗!"不知谁吼了句俚语,三百死囚突然调转船头。他们挥舞着未点燃的火把,用江贼黑话朝晋军喊叫,竟是在讨价还价卖命的赏金。负责监军的东吴校尉刚举起弩机,就被淬毒的鱼叉钉在了桅杆上。

    五更鼓响时,孙皓正将传国玉玺按进掺着金粉的朱砂里。他强迫十余名宫女褪去上衣,在她们脊背上拓印出扭曲的"皇帝行玺"篆文——这个疯子帝王要用活人肌肤传递他最后的诏令。突然,宫墙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吴亡"声,震得藻井上的尘灰簌簌而落。

    中书令华核撞开殿门,却见满地翻滚的宫女背上血印模糊,孙皓举着滴血的玉玺狂笑:"朕要让司马炎的王座上永远沾着吴人的血!"话音未落,一支鸣镝火箭穿透窗棂,将西侧整排书简点燃。火光中,华核终于看清那些所谓"血诏",写的尽是"孙氏代汉当兴"的谶纬妄语。

    天蒙蒙亮时,数十世家大族的楼船挤在破冈渎水道。会稽虞氏的老仆正带人将竹简投入江中,突然上游漂来大批无主战船——那是昨夜陶浚组织的最后一支水军,此刻船舱里塞满惊慌的宫人。有个小黄门死死抱着青铜冰鉴,里面竟藏着孙皓最爱的蜜渍人眼。

    "扔了这些晦气东西!"虞氏家主厉喝声中,家兵挥斧劈开冰鉴。浸泡在琥珀色蜜浆里的眼球随波沉浮,恍惚间与江面上万千逃难者的瞳孔重叠。对岸晋军开始擂动牛皮战鼓,声浪震得水道两侧崖壁簌簌落石,千年古渎见证着江东子弟最后的离散。

    辰时三刻,朝阳将石头城染成血色。孙皓赤裸上身跪在先祖孙策庙前,脖颈悬挂的传国玺勒出深深淤痕。他机械地重复着太史令教的降礼动作,却把本该含在口中的玉璧咬得咯吱作响——就像他当年啃噬叛将头颅的颚骨。

    "晋龙骧将军到!"喝令声中,王浚的玄甲卫队踏碎庙门。孙皓突然暴起,将玉玺砸向香炉,飞溅的铜屑在他脸颊划出血痕。这个曾活剥人面的暴君,此刻却对着晋军刀戟嘶吼:"朕宁学刘禅乐不思蜀,也不做孙皓!"癫狂的悖论在庙宇间回荡,连久经沙场的晋军悍卒都感到脊背发凉。

    王浚俯身拾起玉玺时,发现底部新刻的"大吴万岁"四字尚未剔净,与原有的"受命于天"篆文重叠成诡异图腾。江风穿过残破的庙宇,将孙皓散落的发丝吹上祭坛,缠绕在孙策神像的断戟上——二十八年前,正是这柄戟为东吴劈开基业,而今却成了末代君主最刺眼的陪葬。

    孙皓的降礼堪称古今荒诞之最。这个曾活剥叛将面皮的暴君,此刻却效仿周武王故事:赤膊绑缚,口衔传国玉玺,身后跟着载有棺椁的素车。只是那"棺椁"里塞满蜜饯人眼,压车的也不是宗室子弟,而是从华林园强掳的侏儒优伶。

    王浚焚棺时,混着人油异香的青烟笼罩石头城。晋军史官记录下这荒诞场景:"吴主皓涕泣请命,然双目流赤,盖平日嗜啖人目所致。"而在十里外的覆舟山,司马伷正用缴获的吴国户册计算封赏——每卷竹简都沾着建业仓曹掾绝望的指痕。

    王浚踏入吴宫的步伐带着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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