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朗听着母亲的话,心中豁然开朗。
如今大华朝堂,杨炯的势力已然崛起,一年之内百战百胜,灭五国、杀四国天子,还拉起了麟嘉卫,又通过联姻掌控了金花卫,早已成为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
而这一切,都源于当初各方势力对杨家的忌惮,没有及时遏制梁王的发展。如今,所有人都不会再允许天波府效仿梁王,这是逼着他们必须站队啊!
想通了这一点,杨朗脸上的担忧更甚:“娘,可咱们这样做,岂不是成了李淑的打手?万一最后梁王坐收渔利,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太君嗤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放心,娘自有安排。明日你就出城去白马寺,青龙卫不日就会抵达,届时由你统领两卫六万人马。战事一旦开启,你就将战火向长安城引,绝不能让梁王独善其身。”
她压低声音,眼神一凝,“内城的计划已安排妥当,届时烽烟四起,金花卫和麟嘉卫想要坐收渔利,没那么容易!”
杨朗见母亲早已成竹在胸,心中稍安,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 只是他脸上仍有几分犹豫,欲言又止。
老太君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当下开口安慰道:“你是担心你姐姐吧?放心,她在梁王府过得好着呢,杨炯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还把麟嘉卫的指挥权交给了她。如今她和杨炯滞留高丽,倒是件好事,不必同你兵戎相见。”
杨朗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杨炯成了自己的姐夫,心中就像吞了苍蝇一般恶心,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老太君看着他的模样,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姐姐她怀孕了,如今可是梁王府的宝贝疙瘩。”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若是事不可为,到了最后时刻,你莫要赌气。梁王这人虽然老奸巨猾,但对自家人却极重情义。有你姐姐这层关系在,你只管放手去做,只是要记住,尽量避免同麟嘉卫和金花卫正面冲突,不然就算你姐姐在京,也不好为你说话。这个度,你一定要拿捏好。”
“孩儿记下了!” 杨朗重重点头,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好了,你一路奔波,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自会有人带你去白马寺。”
“孩儿告退,娘也早些歇息。” 杨朗站起身,对着老太君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正厅。
杨朗离开正厅,沿着抄手游廊往西厢房走去。
夜已深沉,廊下的宫灯依旧明亮,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此时心中思绪万千,既有对未来战事的担忧,也有对母亲安排的了然,还有对姐姐的牵挂,一时竟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西厢房的院落门口。这院落小巧精致,院中植着一丛湘妃竹,竹下有一方小池,池中游着几尾锦鲤,此刻虽已沉睡,却仍能看到它们隐约的身影。
杨朗推开院门,刚一踏入,便听到屋内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心中一动,快步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陈设雅致,临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花梨木梳妆台,台上摆着各式胭脂水粉,还有一面菱花镜,镜中映出一个娇弱的身影。
屈怀昭正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哭得梨花带雨。她身上的黑袍已经换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软缎夹袄,外罩一件藕荷色的披风,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显柔弱可怜。
听到开门声,屈怀昭猛地抬起头,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像两只熟透的桃子。
见是杨朗,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浓浓的委屈取代,哽咽着道:“公子……你可算来了。”
杨朗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怎么哭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屈怀昭靠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凶了,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声音断断续续:“公子,老太君她……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刚刚在正厅,她看我的眼神好冷淡,还没说几句话就打发我下来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杨朗,“是不是因为我是异族女子,配不上公子,所以老太君才不喜我?”
杨朗心中暗叹,这女子倒是会装可怜。
他伸手拭去她颊边的泪水,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柔声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我娘她只是性子严肃,并非不喜你。你初来乍到,她总要多了解了解,你且耐心些。”
“真的吗?” 屈怀昭眼中带着一丝怀疑,还有一丝期盼,“可是我听丫鬟们说,天波府的主母必须是大华的名门闺秀,像我这样的异族女子,是不可能做主母的……”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自卑,“我是不是给公子添麻烦了?若是因为我,惹得老太君生气,那我……那我还是离开吧。”
说着,她便要挣扎着起身,仿佛真的要离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