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亮得惊人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被酒精浸泡过的沙哑:
“活着回来。”
没有多余的叮嘱,没有煽情的告别。
只有一杯酒,一句冰冷的“活着回来”,和一个在霓虹光影里显得无比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我仰头,将杯中那如同火焰般灼烧的液体一饮而尽!
辛辣、苦涩、灼热……
种种滋味在口腔和胸腔里爆炸开来,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恐惧和软弱都焚烧殆尽!
放下空杯,酒杯磕在大理石桌上的声音清脆而短促。
“走了,兰姐。”我声音有些发紧,但异常清晰。
绮罗兰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对着身后随意地挥了挥。
那挥手的动作,像斩断最后一丝牵连的刀。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在光影里模糊而孤峭的侧影,转身,大步离开。
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光影、气息和那个强大又孤独的女人。
夜风带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
我站在绮罗兰那栋森严宅邸的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酒精带来的灼烧感尚未退去,反而像烙印般滚烫,驱散了所有夜风的凉意。
活着回来。
绮罗兰最后那四个字,如同冰冷的咒语,刻进了骨头里。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起,映亮我沉凝的脸。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我给小满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明天上午出发。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暗了下去。
我发动汽车,引擎低吼一声,车灯如同两把利剑劈开香江浓稠的夜色。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汇入城市永不停歇的车河。
车窗外,是香江迷离璀璨的万家灯火,是维多利亚港永不熄灭的霓虹。
这座繁华的欲望之都,吞噬了太多秘密,也埋葬了太多骸骨。
而此刻,我要离开它,奔向另一个更深的、更黑暗的漩涡中心——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