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巍峨连绵的轮廓在夜色中蛰伏,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
皎皎月华似练,幽幽山风如刀,目光所及,八王抬棺。
如此光景,诡谲非凡,令人骇...
白夜如霜,雾气凝滞。
张凡站在塔顶中央,四周空无一物,唯有一尊石碑静立如狱,碑面刻着八个古篆??“天地为炉,造化为工”。字迹苍劲如龙蛇盘走,每一笔都似蕴含雷霆之怒、山河之重。他瞳孔微缩,心头猛然一震:这八字,竟与当年母亲李玲珑在哀牢山断崖上以血书下的箴言一字不差!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起点。”张凡喃喃低语,指尖轻触碑体,刹那间一股浩瀚记忆如潮水倒灌入脑海。
那是十一年前的雪夜。
玉京江畔,寒风卷浪,李玲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跃下断桥,身后火光冲天,张灵宗八大护法齐出追杀。她身负重伤,眉心裂痕蔓延至颈侧,元神几近溃散,却仍死死护住怀中婴孩。那一瞬,她将一枚温润如玉的胎骨贴于张凡胸前,低声泣道:“儿啊,娘不能陪你长大……但这‘先天灵胎’是你父用命换来的火种,藏你体内,日后若遇大劫,自有感应。”
画面骤转。
龙虎山深处,龚君毅盘坐于九幽寒潭之上,周身缠绕七道白芒,面容虚实不定。他望着远方天际那抹赤红阴影,声音沙哑而沉重:“四王抬棺,非是送葬,乃是封印重启之兆。玲珑,你我虽阴阳两隔十一载,可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归来??那个能真正唤醒‘纯阳’之人。”
“而他,就在你儿子身上。”
张凡猛地睁眼,冷汗浸透后背。方才所见,并非幻象,而是铭刻在这方空间深处的残魂烙印!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次修炼《紫微护命经》时,体内总有一股莫名热流自丹田升腾,直冲玄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天生灵胎……不是外物。”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隐隐发烫,“它一直都在我体内!母亲当年并非将它藏起,而是??融进了我的命格!”
轰隆!
一声惊雷自塔顶炸响,乳白色雾气骤然翻涌,化作千丝万缕的光带缠绕全身。张凡只觉五脏六腑如遭雷击,骨骼寸寸鸣响,仿佛有另一具身躯正从他血肉之中缓缓剥离、重塑。
“来得好!”他咬牙怒吼,双膝跪地却不肯俯首,任由那股力量撕扯筋脉、洗伐魂魄。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女声自雾中响起:“你果然来了。”
张凡抬头,只见李玲珑的身影再度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她站在三丈之外,脚下踏着一圈流转金纹的阵图,眉心虽仍有裂痕,但眼神已恢复昔日凌厉。
“妈??”张凡声音颤抖,想要起身冲上前,却被无形屏障阻隔。
“别动。”李玲珑抬手制止,“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留在玲珑塔中的最后一道执念。真正的我,早已被困在张灵宗地底‘九幽归墟’之中,仅凭这一线因果,才能与你相见片刻。”
“为什么?”张凡嘶声道,“为什么要让我独自活下来?为什么不说清楚一切?!”
“因为你还未准备好。”李玲珑目光沉痛,“十一日前,你是普通孩童,哪怕拥有灵胎,也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张家八尸连环劫,每一代都需牺牲一人以续香火,而你,是唯一逃出生天的那个。”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我更知道,终有一日,你会踏上这条路。所以我在你血脉中埋下‘逆命锁魂阵’,只要踏入玲珑塔,便可触发这段记忆传承。”
话音落下,整座高塔开始震颤,青砖缝隙中渗出猩红血丝,宛如活物般蠕动交织,竟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巨大星图??北斗七星倒悬于顶,第四颗星剧烈跳动,正是张凡所在位置。
“这是……张家祖传的‘七星渡厄图’?”张凡震惊。
“不错。”李玲珑点头,“此图记录了历代张家子弟渡劫轨迹。你父亲张太虚,便是凭借此图,在道门小劫中强行分裂神魂,南北分传,才保下一线生机。而你,将是第八代也是最后一代‘承命者’。”
“第八代?可明明只有七人……”张凡忽然顿住,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难道说,那失踪的第八个孩子,就是我?!”
“你从来都不是第八个。”李玲珑轻叹,“你是第七与第八的合体??七尸归元,八难尽灭。你体内不止一枚灵胎,而是两枚!一枚来自你父遗留的‘纯阳圣种’,另一枚,则是你母族血脉觉醒后的‘混沌初胎’!二者交融,方成‘双生共命体’!”
张凡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难怪他每次突破境界,都会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体内争斗;难怪他在斩杀八尸神时,总能吸收远超常理的力量;难怪龙虎山说他是“关键节点”??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场尚未完成的劫!
“所以……你们把我当成容器?”他声音冰冷。
“我们把你当成希望。”李玲珑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