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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斩神之后(2/2)

牙关紧咬。

    玉帝仿佛未曾察觉那细微的异响,继续道:“然,功过分明。巨灵神咎由自取,陈爱卿护驾有功。此事,便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这四个字如同金科玉律,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轰然烙印在虚空之中。武将队列里那几道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摁灭,只剩下不甘的死灰。托塔天王李靖,依旧保持着那山岳般的坐姿,唯有那托着七宝玲珑塔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青白。

    玉帝的目光转向侍立一旁、脸色同样苍白的太白金星:“长庚。”

    “臣在。”太白金星连忙躬身出列,手中拂尘微微颤抖。

    “陈爱卿劳苦功高,擢升其为‘镇魔司’司正,总揽三界一应妖氛魔患稽查、清剿之责。赐‘荡魔令’,见令如朕亲临。”玉帝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和,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寻常的差事,“旧职巡守,亦由其兼领。另赐九转金丹三粒,助其疗伤固本。”

    “臣…遵旨。”太白金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块通体玄黑、边缘缠绕着狰狞血色纹路的令牌,令牌中央一个古朴的“荡”字仿佛由凝固的鲜血写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煞。令牌旁边,是一个小巧的玉葫芦,里面便是那足以让仙神都为之眼红的九转金丹。

    太白金星步下丹墀,将托盘高举至陈峰面前。浓烈的神血气息扑面而来,让这位老仙官喉头一阵翻涌,他强忍着,低声道:“陈…陈司正,接令吧。”

    陈峰抬起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沾满已经半凝固的金色神血,有些地方的血痂甚至龟裂开来,露出底下带着灼伤痕迹的皮肤。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了那块冰冷的“荡魔令”。玄黑的令牌入手沉重无比,非金非木,边缘的血纹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一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瞬间顺着手臂直冲心脉,与他体内尚未平息的沸腾气血猛烈冲撞。

    剧痛袭来,陈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红,身体晃了晃,却又被他强行稳住。当他五指收拢,牢牢攥紧令牌时,指缝间残留的金色神血碎屑,在令牌本身散发出的暗红血光映照下,竟也折射出一点微弱却异常刺眼的金芒,如同垂死神祇最后的不甘诅咒。

    他接过令牌和玉葫芦,对着玉帝宝座的方向,再次微微一躬身,动作带着浴血之后的僵硬,却依旧没有跪拜。喉咙里滚出一个嘶哑低沉的字:

    “谢。”

    没有多余的话,陈峰握着那冰冷沉重的“荡魔令”,转身,迈开脚步。沉重的血靴再次踏在光洁如镜的云石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由金红混杂、渐渐变得黯淡的脚印。粘稠的神血随着他的步伐,依旧从衣角、从指尖滴落,“嗒…嗒…”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敲打着每一个仙家的心防。

    众仙的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那个染血的身影,敬畏、恐惧、憎恶、忌惮……种种情绪交织。没有告别,没有恭贺,只有一片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一步一步走出那象征着至高权柄的凌霄宝殿,穿过那高耸入云、缭绕着瑞霭霞光的巨大门扉。

    殿外,天光豁然开朗。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三重天方向那片无边无际、正熊熊燃烧的晚霞。那霞光赤红如血,浓烈得化不开,泼洒了整整半个苍穹,与陈峰身上尚未干涸的金红污渍遥相呼应,刺目得令人心头发慌。那红色,炽热、粘稠,带着一种神祇陨落后的悲壮与残酷,像极了巨灵神头颅被斩断时喷涌出的、染红云海的神血。风从云海深处吹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陈峰站在殿前高耸的云阶边缘,身影在漫天血霞的映衬下,显得孤绝而渺小,却又带着一种浴血而生的、令人无法逼视的锐利。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紧握的玄黑令牌,那指缝间残留的神血金芒,在血色的天光下,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心头警兆骤生!

    一股冰冷、粘稠、凝聚了千年怨毒与杀伐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毒针,从侧后方极高处的某片厚重云层阴影中,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后背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千军万马般的煞气,几乎要将他背脊洞穿。

    陈峰没有回头。

    他依旧维持着抬手的姿势,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令牌和自己染血的手掌,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头受伤的孤狼舔舐伤口时,面对暗中窥伺的猎人,所流露出的、一种混合着疲惫、痛楚与极致凶戾的无声挑衅。

    指尖,那一点神血的金芒,在漫天血霞与令牌暗红血光的交映下,顽强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黯淡下去,融入玄铁的冰冷与掌心的污浊。那令牌边缘的血色纹路,却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汲取着什么,散发出愈发幽暗的光泽。

    血色的晚霞在他身后无声翻涌,如同巨大的伤口,又似无声咆哮的血海。那来自云层深处的怨毒目光,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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