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巨灵神,看着那柄深深陷入其胸膛的巨斧,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陈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立在血泊的边缘。他手中的古剑早已归鞘,墨色的剑鞘恢复了那不起眼的沉静模样,仿佛刚才那洞穿神躯、引发内爆的惊天一剑从未发生过。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过分的苍白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寒刺骨的金芒,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那粘稠温热的金色血泊之中。靴底踩在血水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在这死寂的演武场上,清晰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走到巨灵神那颗硕大的头颅旁边,目光垂落,看向血泊中,那几片被巨灵神踏碎、又被其污血浸泡的青色玉佩残片。最大的一块,正是之前他指尖未能触及的那片,断裂的棱角在血水中反射着微光。
陈峰俯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仿佛拈起一件稀世珍宝,将那片最大的、沾着血污的碎玉,从粘稠的血泊中拈了起来。温润的玉质触感依旧,只是冰冷了许多,断裂的茬口沾着刺目的金红。
他站起身,将沾血的碎玉残片举到眼前,指尖缓缓抹去上面的血迹。然后,他微微侧过头,视线如同冰冷的剑锋,扫过演武场边缘那些噤若寒蝉的围观者,最后落在血泊中仅剩一口气的巨灵神那失焦的巨眼上。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凿进所有人的耳膜深处:
“现在,”陈峰的指尖捻着那枚染血的碎玉,声音如同寒潭深处凿开的冰,“谁才是废物?”
死寂在演武场上凝固,如同冻结的云海。唯有巨灵神破风箱般的残喘,以及那粘稠神血从斧柄深陷的恐怖伤口中持续涌出的汩汩声,是这片死寂中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所有目光都死死钉在场中那个青衫身影上,看着他指尖那枚沾血的碎玉,看着他脸上冰雪般的漠然,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陈峰的目光缓缓移开,不再看脚下那滩巨大的、仍在扩散的金红色血泊,也不再理会那些惊骇欲绝的目光。他微微仰起头,视线投向演武场之外,那翻涌不息的浩瀚云海深处,投向云海之上若隐若现的、代表着天庭至高权力核心的巍峨宫阙群。浮空岛屿边缘的符文光幕,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微微荡漾。
就在他转身,准备踏出这片狼藉的血污之地时——
血泊中,巨灵神那颗硕大的头颅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他那双因剧痛和失血而涣散失焦的巨眼,似乎捕捉到了陈峰转身的背影。一丝极其微弱、模糊不清的、如同濒死野兽从喉管深处挤出的气流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大……人……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