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是山东的北大门,萧翀到了这里,勉强就算到了任务地点了。
岑猛答道,“我听说萧翀留在德州,是为了召山东按察使金献民,以及按察使司的主要官员们前去相见。”
“与此同时,也让出首举报的徐州左卫指挥使丁鸿携带证据,前往德州。”
裴元目光微动,追问道,“没有传唤张凤吗?”
岑猛回忆着自己掌握的情报,答道,“没有,好像是说右都御史要先掌握张凤贪赃枉法的证据,再将他一举拿下。”
裴元闻言冷笑道,“看来,萧翀还是打算要保张凤。”
岑猛听了有些不敢信,“应该不至于吧?我听说这次萧翀带来了十三道御史,还有两位六科给事中,完全就是办大案的架势。”
裴元道,“山东这边举报的乃是大案、窝案,朝廷再怎么想装糊涂,也得按照大案、窝案的标准来办。”
“就算杨廷和一系的人要保张凤,那明面上也得大张旗鼓一番,如此才能给出让朝野信服的结果。”
这种东拉西扯,先从边边角角开始查案的手法,裴元可太熟悉了。
先审审举报的人知道点什么,然后再让人去问问张凤,这些事儿好不好平。
等到张凤把事情的手尾处理的干净,萧大钦差就该铁面无私的驾临临清,一条条的审问检举的内容。
再接着就是受了委屈的好干部张凤据理力争,百姓们也为张青天打抱不平。
接下来原告变被告。
背刺同僚的小人丁鸿等辈受到当众申斥,其他人也拿出丁鸿违法乱纪的证据若干,萧大钦差还会表示将会秉明天子,惩恶扬善云云。
说到底,终究是应了裴元的那个判断。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他杨廷和不能错。
知道自己顺利的在德州堵住了萧翀,裴元在松了口气之余,也颇觉有些棘手。
因为他这次的时间很赶,非常担心京城那边出什么变故。
可若是萧翀一直缩在德州不动,那他的这次突袭,就失去了大半的作用。
还是得设法逼迫萧翀动起来,至少得让他离开德州。
裴元想了想,有了主意,于是对岑猛道,“立刻派些人手,去德州城里散布消息。就说正在临清督造漕船的张凤,听说朝廷派了御史来查他,已经从临清赶往东平去督建河道了。”
岑猛没多少主意,生怕办错了事情。
连忙小心的问道,“千户的意思是?”
裴元道,“这次山东的弹劾上书很急,朝廷派人下来查案也很急。就算上面抢先派人私下来见张凤,但因为那时候大多事情还未敲定,很多事情都无法充分沟通。”
“萧翀的这个搞法虽然有些猫腻,但是看着还是挺唬人的。”
“张凤就算信任杨廷和,但是和下来查案的萧翀,未必就能有多少默契。”
“同样的,萧翀又能相信张凤多少?”
“只要咱们营造出张凤想逃的氛围,那么萧翀八成就会以为张凤误解了他的意思。”
“那么不管是萧翀为了应对舆论的压力,还是避免张凤多做多错,都只能尽快赶往临清,与张凤亲自见面。”
裴元细细一说,岑猛立刻道,“卑职懂了。就是利用他们之间的猜疑,诱使他们以为对方也在猜疑自己,从而打乱他们的步骤,然后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裴元赞道,“不错。”
接着,又对岑猛补充道,“从德州去临清可以走水驿,萧翀这一路南下虽然没坐船,但保不准就会选择走水驿去临清。”
“你去通知陈头铁,让他在河道里沉上几艘粮船,看看能不能起作用。”
罗教在漕工中,扩散的十分迅猛。
虽说大多数的实际掌控权,被一些地头蛇直接窃取,但是陈头铁也陆续安插一些自己的亲信人手。
对陈头铁这个教主来说,在运河里弄沉几条船,不算什么难事。
岑猛提醒道,“千户,运河上应对沉船的手段比较成熟,恐怕堵不了多久。”
裴元对此则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没事,就算堵不住运河,也能吓吓他。”
岑猛闻言嘿嘿一笑,表示明白。
岑猛一面派人前去传信,一面继续让人盯着萧翀。
裴元也带着手下在城外找了个野店,抓紧时间休息了下。
等到裴元第二天一早睡醒,已经得知裴元赶到山东的陈心坚和陈头铁,都派来些人手,供裴元调遣。
陈头铁也快速行动,让漕工中的手下,在运河上秘密弄沉了几艘粮船。
裴元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一点一点的等着时间的流逝。
当岑猛又一次进来向裴元汇报萧翀未动的消息时,裴元语气坚定的说道,“时间没那么多了,最多等到中午。”
“如果直到中午,萧翀都没动身,那咱们就伪装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