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岭放下电话,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一旁的张家老管事凑上前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低声提醒道:“少爷,这个陈景瑜是洪智有的人,哈尔滨人尽皆知。
“他这个时候约您见面,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张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想什么呢?
“陈景瑜知道我是马厅长的人,他敢公然谋害我?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张岭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道:
“我估摸着,八成是他听到了风声,知道马厅长要对洪智有的皮货店动手,这是提前来烧香拜佛,递投名状来了。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很正常。”
老管家依旧不放心,眉头紧锁:“话是这么说,可凡事就怕个万一。
“万一他有什么祸心呢?
“现在前线战事吃紧,关东军那边连连败退,一旦局势有变,马厅长未必能护得住咱们。
“咱们不能把身家性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马文栋一个人身上啊。
“还是小心些为上吧。”
“够了!”
张岭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浮现出极度的不耐烦。
“打仗嘛,输输赢赢不是很正常?
“据我所知,石井博士的部队已经计划赶赴前线,一旦使用细菌武器,苏联人很快就会玩完!”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语气中充满了盲目崇拜:
“苏联,一个从封建农业国起家,东拼西凑起来的政权,永远都不可能是大日本帝国的对手!”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老管家。
“再说了,马厅长手握整个滨江省的军政大权,国兵、警察、宪兵队哪个不听他的?
“洪智有要是不乖乖交出皮货买卖,那就是自寻死路!”
张岭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怕他是个软骨头,直接就跪了。
“那样,我岂不是错失了亲手宰了他的机会?”
老管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皱着眉说道:“洪智有这人心狠手辣,绝非善与之辈,我总觉得他肯定藏着后手。
“要不……还是先征询一下马厅长的意思吧?”
“你什么意思?”
张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瞧不起我?
“觉得我没能力处理这点小事?
“要是连吃顿饭都得跑去请示马厅长,我在他眼里岂不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逼近一步,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再说了,我要是能把陈景瑜这个洪智有的心腹给挖过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老管家见他咄咄逼人,只好妥协道:“行吧,行吧,少爷您说得对。
“那……我跟您一块儿去,咱们多带点人,以防万一。”
“你可真烦!”
张岭厌恶地挥了挥手。
“先说好,最多带一个保镖。
“小野餐厅在日侨区,那边到处都是日本兵和警察巡逻,安全的很。
“人带多了,陈景瑜还以为我怕他呢!
“本少可丢不起这人。”
张岭作为私生子,骨子里那份自幼不被承认的自卑与留学归来的自负,早已扭曲地结合在一起。
他内心极度敏感,最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看法。
如今好不容易“一飞冲天”,自然容不得老管家在这里指手画脚,絮絮叨叨。
……
洪智有回到了警察厅。
刚处理完手上的几份公务,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周乙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默契地坐下,周乙压低了声音,直入主题:“有没有日军方面的作战计划?”
洪智有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剪着:
“有。
“植田谦吉和参谋本部已经同意了石井四郎防疫部队的细菌战计划。”
他点燃雪茄,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将由一个叫碇常重的小佐,率领一支三十人左右的敢死队,携带细菌武器前往哈拉哈河。
“企图在那边投放病毒,给苏蒙联军制造大规模杀伤。”
洪智有将一份情报摘要推了过去。
“大致包括伤寒、霍乱、鼠疫、鼻疽菌。
“都是些要命的传染玩意儿。”
周乙看完,神情凝重,他将纸条收好,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现在哈尔滨城里又增加了好几台德国造的信号监测车,发电报的风险太大了。
“你上次让人组装的那台新电台,秋妍还没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