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将军眼神坚毅,狠狠一攥,道:”如此开拓局面,南梁只得向南迁都,局势大变之下,平西王和朝廷的关系就是破绽。”
登封总兵忍不住打断,“大将军,这固然是宏图战略,但也不免……太理想了。”
侯大将军哈哈一笑:“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你想要把握胜利,就得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要干什么。”
“何登封,听令!”
“末将在。”
“领你本部人马,簇拥此地流民前进,叩关东阳城,我听说现在那边是个未及冠的宗王坐阵,不是裴业余,那就值得耍一耍把戏。”
登封总兵面色一白,他猛然抬头,只能看见对方金色面甲下,戏谑的眼神。
“我说过了。”侯大将军笑道:“底线这东西,一退就是面目全非。”
金甲人影远去,登封总兵长久地看着三具无头尸体,最终迈动了脚步。
半个时辰后,从高空俯瞰,北魏大军开始向前推进,两万溃兵在前驱赶着数千流民,两万北魏本部步卒虎视两侧,无数支骑兵百人队游弋四方。
……
下汴水对岸。
桂满坐在马背上一头雾水。
自打出城后,他们并未向北迎战敌军,而是横向西行,越过下汴水,这里已经看不见城北战场了。
“我敲,王爷你不是要跑吧。”
队伍里,裴氏百户环视四周,一旦雍王真的要跑,他就算赌命也要回去报信。
“登封城。”江禾平静地回答。
桂满闻言悚然而惊。
“啊这……”
左右骑官同样惊愕,只是雍王说完不再开口,沉静得令人有些畏惧。
八百骑从河畔急行军,日头西坠,等到夜色降临,战马体表已然溢出了细汗。
昨日夜登封城陷落,天明时就有北魏骑兵抵达城下,从登封到东阳,骑兵急行军只需半天。
亥时刚到。
桂满依稀看见了密林间的巨城轮廓。
登封城墙高大而厚实,由巨石夯土筑成,内部填充阳钢串联加固,像是一座巍峨山岳雄踞大地,表面石块满是斑驳,却依然紧密相连,阳钢重门布满了尖锐门钉,城楼高耸。
江禾罕见地主动开口,安抚人心。
“昨夜城破时,敌军出现了百保铁骑,有北魏宗室亲临前线,却不见人影。”
“此刻,天戈军尽数出动扑向东阳。”
“这位宗室若是英武善战,百保铁骑不会落在侯大将军手里,我认为他现在仍在历城,眼前的登封城,因其要害,不会空荡,但守军绝对不超万人,只是历城部队出动的一小部分。”
“夺城复土之功,我与诸位同享。”
江禾脸色平淡,战争变幻之处正在于此,盖棺定论前,一切都在迷雾里,如何判断,如何选择,全看主将个人。
但事实上他不一样。
桂满额头见汗,低声道:“王爷何以知晓百保铁骑出现,咱们一路过来没有敌军哨骑,这里很可能有变。”
“不是没遇见,而是躲开了。”
江禾招手,一头灰鹰从天而降,眼神有着老实人特有的老实。
“裴氏养鹰房!?”
“裴家主与我密谋,东阳城中有奸细,切莫声张。”
桂满抹去额头汗水,有些兴奋道:“王爷,咱们只有八百人,如何破城。”
江禾不答,只是下令取出火把。
半刻钟后,六百骑兵以快马速度从登封城侧面冲过,夜色中火把如同一条星星点点的河流,引起了守军的注意,击鼓声顿时响起,一泼泼箭雨落下,却始终差之毫厘。
乌合在出城前准备了充足的火把,一人四杆,黑暗里看上去像是两千余骑。
这些骑兵径直朝着历城方向奔去。
不到半刻钟,登封城门上升,先后五名哨骑,尽数一人双马准备出城。
而就在这时,密林里,马蹄声毫不遮掩的响起。
“敌袭,关城门!”
两百骑冲出,一袭红袍当先。
桂满目光灼灼。
北魏宗室未至,登封城又是要害之地,派遣过来的必然是亲信大将,而这样的亲信,就算知道可能有猫腻,也绝不会坐实北魏宗室遭遇数千骑兵偷袭。
雍王选择赌北魏宗室选人的眼光,同时又洞悉了上下级间面对风险的不平等。
此刻的城门开启,属于必然。
“王爷稍后,某来陷阵!”
话音未落。
战马上,江禾手中出现一张鲜红长弓。
弦如满月,凝力为箭。
充满暗蚀力量的箭矢就此迸射,巨王弓特效运转至极,激荡而起的狂风,如同钝刀,让左右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