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模糊,她又开始做梦了。这一次的梦境格外清晰真实,她梦见自己轻盈地飞跃过连绵起伏的巍峨高山,茂密葱郁的古老森林在她脚下如绿色波涛般掠过。风在耳边呼啸,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最后,她翩然落在一座尤为高耸险峻的山峰之巅。
站稳后,她下意识地低头俯瞰,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深峡谷,谷底一条宽阔的河流奔腾咆哮,湍急的水流撞击着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想要往下走,想要深入那峡谷一探究竟,内心深处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呼唤——她要去找她的孝康哥哥。
梦中,她开始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行走,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响亮,几乎充斥了她的整个听觉。她穿梭在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木之间,浓密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只偶尔透下几缕斑驳的光线。
她一心向下,越来越靠近那雾气弥漫、水汽氤氲的湍急河岸。
然而,就在即将抵达岸边之时,意外陡生!她脚下一滑,踩在了一块长满湿滑青苔的圆石上,整个身子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沿着陡坡急速向下冲去。
奇异的是,在这危急时刻,她心中竟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畏惧,也全然忘了惊呼,甚至完全没有想起要躲进自己那个万无一失的空间里去。
内心深处,反而油然而生一种奇异而充盈的安全感,仿佛笃定会有什么护她周全。于是,她彻底放松下来,任由自己的身体在这失控的坠落中飘荡。
果然,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坠入那冰冷刺骨、汹涌奔腾的河水之中时,耳边忽然掠过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节风。紧接着,她的腰肢猛地被一股温暖而有力的力量牢牢卷住,下坠之势戛然而止。
随即,她感到周身一暖,仿佛被包裹进一个无比安全的所在。她定睛一看,圈住自己身体的,赫然是一条闪烁着柔和金光的巨龙!那龙鳞片片分明,流光溢彩。待身形稳住,她感觉自己的下颌处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感,像是被什么硬物轻轻扎着。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孝康哥哥那张熟悉的笑盈盈的脸庞,俊朗依旧,眉眼间满是温柔。只是,此刻他的头顶之上,竟多了一对威风凛凛、弧度优美的大大的龙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看得发愣,心神俱醉。
“孝康哥哥好看吗?”胥子泽看着怀中的丫头,她眼神迷蒙,似乎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那懵懵懂懂睁开睡眼的模样格外娇憨可爱。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嗓音低沉而愉悦。他故意又用自己那几日未刮、冒出些许青茬的胡茬,带着几分宠溺和戏谑,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下颌。
那微微刺痒的触感,终于让景春熙彻底回过神来。她这才惊觉,自己不但睡着了,而且还是被他如此亲密地圈在怀里,睡了甜美沉酣的一觉。
意识到这一点,一股热意瞬间涌上双颊,让她羞得满脸通红,如同染上了天边最艳丽的晚霞。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并未流出什么不雅的口水,心下稍安,这才带着几分娇嗔伸手推开他道:“也不知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儿了,还不快点起来!我叫人把饭食端上来,你吃了赶紧去洗洗,好好收拾一下。”
“遵命,我的管家婆。”胥子泽从善如流地应着,嘴角噙着宠溺的笑意,话音未落,又快速在她柔软的薄唇上轻啄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环抱她的手臂。
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双手垫到头上,正色道:“运河开凿的最终方案今日已经定出来了,时间紧迫,孝康哥哥五日后就要起程赶往南方督工。这一去恐怕需些时日,我想着,把二郎哥也一并带去历练一番,可好?”
“这么快就要走!”她猝不及防,心中顿时被浓烈的不舍填满,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突然的分别。
冲动之下,她像只寻求温暖和安慰的小兽,又猛地一头窝回他坚实温暖的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即将到来的离别之苦。
“嗯!”胥子泽感受到她的依赖与不舍,心中既软又酸,手臂收拢,将她更紧地圈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发出满足而又带着些许无奈的喟叹。
“父皇也等不及了,这项工程关乎国计民生,能早一天是一天。”他顿了顿,继续叮嘱,语气中充满了眷恋,“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熙儿回信时可不能太简单敷衍,必须事无巨细,把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了谁,想了什么,都告诉我才好。否则,孝康哥哥在那边想你想得狠了,会忍不住丢下公务跑回来看你的。”
“嗯!”景春熙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鼻音。她觉得人还没走,那蚀骨的思念就已经开始蔓延开来,此刻他说什么,她哪里会有不依的道理。
“南方多雨水,气候湿热,尤其是山林之中,更是潮湿闷热,毒虫蛇蚁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