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丹琴眼角剧烈抽搐,枯槁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梁进,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而变得异常嘶哑:
“你!到底是谁?!”
“意欲何为?!”
梁进仿佛没听到他的质问。
他自顾自地拉开茶桌旁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那张原本是为周白凝准备的椅子,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沉重的身躯压得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旁若无人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水,凑到嘴边,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仿佛只是口渴了来喝杯水。
一群煞气冲天的化龙门高手,沉默地拱卫在他身后。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着石丹琴和他身边每一个敢有异动的人。
梁进放下茶杯,用粗壮的手指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这才抬眼看向脸色铁青的石丹琴,脸上露出一丝与其凶恶外貌极不相称的笑容:
“我叫雄霸,化龙门首席弟子。”
“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他指了指城外那支庞大的队伍:
“我们是专门来救灾的。喏,粮食都带来了,堆得跟山一样。”
“赶紧的,把城门打开吧。”
这番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话语,如同最辛辣的讽刺,狠狠抽打在石丹琴和所有在场官员的脸上。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石丹琴的脑门!
“怕?!哈哈哈!”
石丹琴怒极反笑,笑声嘶哑而疯狂:
“本侯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会怕你区区一个小辈?!”
他猛地踏前一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梁进,仿佛要将他看穿:
“说!那个毒功通天的毒妇李雪晴,在你们化龙门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梁进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石丹琴这一问,终于让他第一次正眼、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大乾侯爵。
末了,梁进咧开嘴,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你啊!”
“就是那个被我门李雪晴长老揍得灰头土脸、差点连老命都丢掉的银翼侯?”
“啧啧啧……看来现在东州城里,就属你的官最大了?那正好,省得我再去找别人。”
梁进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他盯着石丹琴的眼睛,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天气,说出的内容却石破天惊:
“那你就听好了。”
“从今天起,东州救灾之事,归我化龙门全权接管。这东州城,就是我们救灾总舵的所在。”
“我们已经联合了七个大商会、九个大门派、十八个行会、还有二十四个有名望的乡绅组织,组成了救灾联盟,总共可以四五万人一同行动。”
四五万人?!
还是由化龙门牵头组织的联盟?!
城楼上的官员们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化龙门动员这么大的力量,简直……枉顾朝纲法纪!
一个民间组织胆敢私自笼络这么多人,更没有在官府的领导控制之下,这必然会给朝廷对东州的统治造成极大隐患。
如今这化龙门前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想要携众投靠朝廷换取封赏?
还是……另有所图?
梁进仿佛没看到众人惊骇欲绝的表情,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冷茶,继续说道:
“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在救灾期间,凡是我化龙门救灾联盟所到之处,你们官府的人必须退避三舍!严禁干涉。”
他放下茶杯,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别问为什么?因为你们官府上下,从根子上就烂透了!打着救灾的旗号,干的尽是些敲骨吸髓、中饱私囊的龌龊勾当!”
梁进伸出手指,一根根掰着,如数家珍,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
“东州境内,青鳞县知县以救灾为由,滥征捐税,强刮民财,结果所征收之税用于救灾的,十不足一。”
“川口县商人赈灾捐款总计白银五千二百一十三两,可经县衙那帮蠹之手后,仅仅剩下一百五十四两用于购粮施粥。”
“至于这东州城,府衙库银亏空达八万两,守备军中士卒吃空饷者多大六成。”
“还有太多,我都懒得说了。”
“让你们这群蛀虫和我们一同救灾,那将是对我化龙门和救灾联盟所有义士的侮辱!”
这一番话,如同剥皮抽筋,将东州官场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脓疮彻底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守备军官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若非忌惮对方恐怖的实力,早已拔剑灭口。
其他官员更是面无人色,恨不得找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