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新落成的汇丰总部,更是打开楼外霓虹灯,让整栋建筑变成一个巨大的灯柱,每三分钟就有鎏金光束顺着玻璃幕墙淌下来。
弥敦道上的霓虹招牌比往日亮得更凶,周大福的金羊牌映得路人脸上都泛着暖光,旁边烧腊店的红灯笼被穿堂风掀得噼啪响,油鸡烧鹅的香气混着街边鸡蛋仔的焦糖味,在攒动的人头里钻来钻去。
铜钹声震得骑楼的铁闸嗡嗡响,东华三院,保良局,花钱请的龙虎武师,正在舞龙舞狮,给街坊市民们表演。
领头的醒狮突然张口,一个跳跃,接住商户抛来的生菜,围观人群里爆发出粤语的喝彩,惊飞了栖息在广告牌上的鸽子。
旺角的行人天桥上,卖风车的阿婆把七彩塑料轮转得呼呼响,红色绒布上的“大吉大利”被风吹得贴在路过情侣的肩头。
维多利亚港的烟花突然窜上夜空,把尖沙咀的钟楼照得透亮。
人群里有人喊“新年好!”,粤语混着国语、英语,也证明了香江是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之处。
今天港车公司加班,有轨电车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有轨电车带着满窗灯笼驶过街角,叮叮声提醒着路上的市民,让他们注意安全,顺便让路。
这是香江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池梦鲤专心地开着一台路虎卫士越野车,慢慢地地往北角开。
上海仔来香江第一个落脚地,就是北角,有小杜月笙之称的李裁法,就是在北角开设丽池夜总会,而北角一直都是香江的欢场圣地。
北角当时也叫小十里洋场,因为全都是上海仔,上海仔富豪大亨,全都在北角附近买地盖楼。
李超人搞房地产的第一桶金,也是在北角赚的,盖高档公寓,卖给上海仔的凯子们。
其实说起来,自己也算是上海仔,因为池家的祖籍也是十里洋场,只不过是下只角、简屋区,爷爷当时在卢家当船员,就把一家老小全都带上,坐船去香江。
虽然当时全家人挤在货仓内,又闷又热,可最后还是到了香江,卢家人也出钱,给自己的船员和船员家属们都办了身份纸。
不过上海仔是一个统一的称呼,有钱的上海仔,跟没钞票的上海仔,肯定是不一样的。
袭人把车窗降下来,打开手拎包,点出一张红杉鱼,要了两块梅花糕,见阿婆要给自己找钱,就摆了摆手拒绝。
“晚上没吃饱乜?”
广东道堵的跟一坨便便一样,池梦鲤只能踩住刹车,他拿起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好久没吃了!胜哥你要不要尝一尝?”
女人都很看重身材,袭人晚上不吃饭,只喝蔬菜汁,这还是第一次破例。
池梦鲤也的确很久没吃梅花糕了,就伸手拿起另外一块,咬了一口,味道很甜,下料也很足,很美味。
原本半个钟头的路程,今天走了整整一个钟头,池梦鲤有种回到筲箕湾英皇道的感觉,车开到宝马山附近,路就宽多了。
他把车停到了温家大宅的附近,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支烟。
坐在副驾驶的袭人,把车窗降下来,让新鲜空气进入,看到路两旁有好几台黑色的面包车,不解地询问道:“刘文锋的动作真快,这还没有到八点钟,关员们就到了?”
听到袭人的话,池梦鲤往面包车的方向看去,立刻摇了摇头:“这不是刘文锋的人,这应该是鼻屎强找来的狗仔队。”
“温家也是香江的小豪门了,狗仔队们肯定希望扒出一点料来。”
“新闻稿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不管是丽的,还是TVB,都会在早间新闻中播报温家四少的情况。”
“到时候温老鬼想要堵嘴,也有心无力了。”
“大晚上浪费时间去看联欢会,不如出来兜兜风,看看咱们自编自导的好戏。”
“九里山埋伏下十面大阵,杀得孤丢盔卸甲进退无门。”
“天意亡楚欲兴汉,盖世功劳付流泉!”
“楚歌吹散我八千队,眼见得霸业竟成灰!”
兴致来了,池梦鲤稍微的得意忘形,当着袭人的面,唱起了《霸王别姬》中楚霸王走投无路时的独白。
可戏词唱完,他就有点后悔,狮子搏兔,尚且使用全力,自己是老鼠戏大象,如果棋差一着,那就是满盘皆输。
温家三代人,在香江内有多少人脉,有多少姻亲故旧,谁都不知道,所以自己也得多备着一些杀手锏,别到时候没牌可打。
“舆论!的确是一把利刃,温家这次就算是死里逃生,脸上也挂着污水,两三代人都洗不清。”
袭人肚子有点饿,把剩下的半块梅花糕拿出来,一边吃,一边看半空中的烟花。
一街一墙之后的温家大宅主楼,温天传正在自己的房间中,翘着二郎腿,正在给李蘑菇call电话,李温两家的亲事,聊的差不多,他给李蘑菇小姐的电话,也非常频繁。
陪了李蘑菇聊天半个钟头,他才放下电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