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家主白凡的妻子是西桃,是西家的人。夷三族里面包括妻族,王上冲西家发难完全合乎情理。
西家今天没有反对之音,是因为秦王政没有触犯到西家不可接受的境地,甚至可以说远远没到。
秦王政完全可以以白家谋反为由,诛杀西家西桃那一支。西家已经做好弃车保帅的准备了,挨打就要立正,犯错就要受罚。
但秦王政没有。
群臣将此归结为秦王政心性平和,善良。
他们谈笑着,称秦王政为贤君。
甘泉宫,原主殿所在。
原本端庄大气沉肃的宫殿,化为乌有。
秦王政负手立于此,脚踩着这一片白地,眼中波澜不停。
他没想到,华阳太后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性命,交还权力。
“寡人并没有想杀太后啊。”秦王政言语平和,暗中透着一丝无措。
他已经查清楚了。
楚系的援军早就到了,却一直在作壁上观。
不但如此,还将原本来支援的老将王龁引走了。
蒙毅的死、蒙恬的臂、其弟数次险死还生、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夜过后能否为王的忐忑焦虑性命之忧,这一切的一切,皆因楚系不及时参团。
他本该就此发难。
他也确实想要发难。
这件事本就是楚系的错,他找上来不是很正常嘛?
他找上来了,楚系领头人华阳太后死了。
华阳太后历经四朝,三朝掌权。
如今交出所有权力,以自己的死承担犯下的错,秦王政还能说什么呢?
站在秦王政身后两步的熊文、熊启低着头。
两位新鲜出炉的丞相心中有丧太后的痛,有为相掌权的喜,还有不知王上态度的忐忑。
“这件事,你们知道吗?”秦王政没有回头,没头没脑地问道。
但熊文、熊启知道王上在问什么。
两兄弟脑袋不动,仅是斜着眼睛对视一眼。
熊启咽了口唾沫。
熊文深吸一口气,诚心诚意地道:
“不知。
“我兄弟也是回了宫,才知道此事。
“若是早便得知,绝不会如此行事。”
听兄长言语完,熊启也做好了心理建设,沉声道:
“我二人虽曾与蒙恬蒙毅大打出手,但绝无加害两人之意。
“我们自幼一起习武,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哪里会……”
熊启欲言又止,停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
他嘴上说的是和蒙恬、蒙毅自幼习武,实则是提醒秦王政,秦王政乃是习武小团队的绝对核心。
楚系的惩罚已经就在眼前了,王上想必是心情不顺。所以熊启这番看似辩解的话,其实毫无意义,他打的是感情牌。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死者已逝,生者以后还得继续相处啊。
秦王政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糊里糊涂地处下去。
他还是没有回头,在兄弟俩的头上一人砸下一个疑问,极为沉重的疑问。
“文,王公难道不是你引到相邦府的吗?
“启,你不是看战局已定,才跳出来的吗?”
两兄弟身体僵硬。
话说开了,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这就是楚系做的事。
华阳太后以自己的死,以交出太后之权,换楚系关键时刻冷眼旁观一时。
“怎么不说话?”秦王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难道不是吗?”
熊文、熊启,沉默着。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还能像秦王一样把话说开吗?
说华阳太后不是死了吗?王上你不是得到了原本属于华阳太后的权力了吗?
身后静默,身前白地。
秦王政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弟弟。
母亲的后权一直在他手,他想用随时可以用。
弟弟的王权更是完全让给了他。
其他人都想着交换,只有母亲、弟弟没有。
“文,启。”秦王政轻轻开口,仰望天空,蓝天白云:“下次见面,不能叫孤的名了。”
从此为君臣,再不谈私情。
私下见面放浪形骸,嬴政这两个字也会在激动时叫出口的熊文、熊启,松了口气,应了声“唯”。
刚才听到王上那么说,还以为会是一道开天辟地的雷霆,原来只是一声惊不起飞鸟的小雷啊。
做下这种事的熊文、熊启,本也没想着和秦王政还有什么私情。
秦王政“嗯”了一声:
“滚。”
两兄弟应声,匆匆离去。
秦王政身后二十步外,站着一个如精灵般貌美的少女,芈凰。
熊文快速走过芈凰身边,刻意低下了头。
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