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九君中最小的甘罗一脸兴奋。
兴奋感染到剩余八君,让其中鹏飞等六君皆漾出兴奋之色,他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权臣不能为王,年老体衰时便将死无葬身之地,看看宣太后的下场就知道了。
没有兴奋之色的是姚贾、顿弱二君,二人慌不择路得撞过甘罗,冲进相邦府主堂。
太急了!
为什么要这么急!
长街之上,人如长龙,各处皆可见的星星火把点亮咸阳。
————
内史府后宅,住在这里的孟暗披着一件衣衫,惊疑不定。
他已经知道响箭是自白家上空炸响,却不知道白家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人被相邦府的人接管了,他私下派出的十八个门客没有一个回来。
他想回孟家老宅找父亲商议,急急穿好衣服,备好马车,却在内史府大门前搁浅。
内史府大门前是一堆尸体,粗略一看得有二十来具。
孟暗走到门边近距离看,从中找到两个孟家上等门客,还有一个他一刻前遣回老家报信的家仆。
内史府大门外,十三个吕不韦麾下门客披甲执锐,如门神一样站着,手中长剑染着血。
十个士兵,两个伍长,一个什长,这正是军伍中的一什之数。
他们冷冷地盯着孟暗的脚。
为首什长也不说话,只是拿袖子擦拭剑上血痕,眼角时而上挑,挑衅地笑。
孟暗怒发冲冠,贱民安敢如此!
换作往日,他早已让卫卒将这大胆贱民砍死在身前。
他也微微眯着眼睛,在思考是否要行使内史的权力。
相邦官确实是比他高,但内史和相邦二者间不是从属关系,他不遵从相邦命令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至于竹简上的王印,这倒确实能够限制他这内史,但谁不知道秦王印现在就在相邦手里?
孟暗要是行使权力就是信不着吕不韦,信不着吕不韦那这王印还有什么可信度?
“长安君谋反!上街者皆以长安叛党论处!杀无赦!”
“长安君谋反!上街者皆以长安叛党论处!杀无赦!”
“长安君谋反!上街者皆以长安叛党论处!杀无赦!”
“……”
喝令声音有远有近,先后钻进孟暗耳中。
夜晚本就寒冷,情急之下少穿一件衣衫的孟暗手脚发凉。
孟内史掌心互搓,哈气在手心,重重剁脚,回转府内。
他参与进来,能得到什么呢?
孟家已经是三大老秦贵族之一,地位显赫,在秦国世家做到顶。
就算今夜他站对了队,也不过是多一个九卿之位,最多最多得一个相邦。
九卿、相邦,那些卑贱的外来人打生打死,为之抢破头,为之付出性命,于孟家而言,没那么重要。
当今朝堂,一相邦一御史九上卿,哪个也不氏孟、西、白,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但不大。
老秦贵族从来不盯着这十一个最高的官位,枪打出头鸟。
朝堂上从商鞅到张仪到甘茂到范雎再到现在的吕不韦,哪个执政期间没有独领过风骚?现在呢?都哪去了?
除了甘茂有个甘家留存,其他人呢?
这十一个官位就是在火上炙烤的鲜美羊肉,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刻薄寡恩的王上撕下来喂人。
商鞅喂给了愤怒的老秦贵族,张仪喂给了被骗的山东六国,范雎让日益苍老却无合格继承人的秦昭襄王自己吃了。
孟暗让家臣奴仆把马牵回马厩,再让貌美侍女打一盆热水洗脚驱寒气。
貌美侍女年轻白嫩的小手泡在水中,揉搓着孟暗冰凉粗糙的大脚。
许是外面着实太凉,孟暗咳嗽两声,喉间有清晰痰音。
侍立在一侧,看上去双十年华,长相很是秀气的侍女跪在孟暗腿边。
仰起秀颈,张开秀口。
孟暗吐痰入其中,举止从容。
秀女闭口吞咽下,神态自然。
不多时,孟暗躺下了。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捧起孟暗的脚,自衣衫敞口塞入,抱紧。
她们是暖脚侍女,要坐一宿。
身处宅邸深处的孟暗听着听不清的呵斥声,想到外面腥风血雨自己美美睡觉,不由嘴角露出微笑。
长安君谋反也好,吕相叛变也罢,谁坐王位,都离不开他们老秦贵族,离不开他们孟西白。
安心之余,孟暗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去救援白家,然后顺势就想到了白家前些日子伸过来的手,让白马那个小崽子接待他和西家主。
不守规矩,救个屁!
他孟暗最守规矩了。
接到盖着秦王引、相邦印的命令,立刻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