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穆苪年纪大了的精力远不如从前,他和章光航两个人经营芬园其实有一些力不从心,但是夏穆苪又习惯不请服务员和帮厨,为了更好兼顾到用餐区,夏穆苪这才装了监控。
如果客人有什么需要,觉得菜品不合口味或者有其他事不知道去哪儿找厨师,就对着监控招招手,夏穆苪看到了有空就会出去。
正常情况夏穆苪是不会抬头盯着监控看的,他只是会在做菜之余随意扫两眼,正常情况下也不需要他看监控——
如果章光航在芬园,章光航会关注监控。如果章光航不在芬园,夏穆苪一天可能只接6~8桌客人,有的时候还会歇业,人少到不需要看监控。
但是今天,夏穆苪可以说是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两眼监控,有的时候一眼就要看上四五秒。
章光航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干活,在该提醒的时候出声提醒:“师父,锅里的肉好像火候差不多了。”
夏穆苪收回视线去灶台边处理焖肉,转身的时候章光航可以看清他的神情,是一种他很少在夏穆苪脸上看到的神情。
有些许惊讶,有几分高兴,更多的是怀念,怅然,还有一些他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感情。
这些神情,章光航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夏穆苪脸上看到了。
自从夏穆苪联系到李家后人,想要高价,以市价的三倍买回泰丰楼被拒,年年想买,年年被拒后,夏穆苪就很少高兴。
夏穆苪活到现在这个年岁,也很少有东西能让他惊讶。毕竟这个世上大部分的东西他都见过、经历过、听说过,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而常出现在老人家身上的怅然和怀念,章光航也很少在夏穆苪身上看到。章光航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师父孤寡多年,自从回北平后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更没有多年的故人、友人和友人的后辈,所以他没什么需要怅然和怀念的。
章光航一直都觉得他师父是一个很有个性,很孤傲,脾气很差,但是又很温情的老头。
他师父无所不能,从不彷徨,鲜少犹豫,不曾后悔。
然后章光航就从他师父的声音里听出了怀疑和不可置信:“小航,你说人有来生吗?”
章光航:?
他师父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
就在章光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夏穆苪的下一句话把章光航从哲学的世界拉回了现实。
“你今天还要吃晚饭吗?我记得你上个月回国的时候说吃得太油腻了要减肥,晚上吃万福肉确实不好,你的那份万福肉也给客人上了吧。”
“你刚才说客人想吃油淋白鲢是吧,正好有鲢鱼,你等下把鱼处理一下。”
章光航:……
“好的师父。”章光航乖巧应下,继续干活,开始思考等下下班了去外面吃点什么。
章光航有预感,一旦外面的两位客人来一句今天这个套餐里蔬菜有点少,今天他晚饭的最后一道蚝油生菜也会端上他们的餐桌。
.
在八仙桌边窃窃私语的秦淮和赵诚安完全不知,因为他们的缘故,厨房里的一位帅哥痛失晚饭。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
只不过聊的话题从芬园这么大为什么不请一个服务员,变成了章光航身上那套厨师服到底是定做的,还是单纯的因为他个子高身材好,所以什么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特别好看。
大家都是厨师,平时都要穿员工服,也想在这方面提升一下自己的形象。
聊着聊着,上菜了。
“五香花生米、小葱拌豆腐、翡翠玉扇,请慢用。”原本表情还算柔和的章光航不知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帅哥,冷酷地把菜端上桌,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淮和赵诚安都懵了,秦淮甚至还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5点37分。
赵诚安声音都在颤抖,眼泪险些从眼眶里掉下来:“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来晚了迟到可能会惹夏老师傅不高兴,不知道来早了也会惹夏老师傅不高兴。咱们套餐里一共就4~5个菜,凉菜就占了仨,一道小葱拌豆腐,一个油炸花生米。今天咱们还能吃上热菜吗?”
面对赵诚安的悲观,秦淮就乐观很多了,主要是三道凉菜已经上了除了乐观也别无他法。
秦淮淡定伸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咀嚼几下,咽下:“花生米挺好吃的,下酒神菜可惜我们俩不喝酒。油炸的,撒了盐粒和糖粒,就单这火候的把控这盘花生米至少是B+级的,在别的地方还真吃不到。”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不犯病吗?”
秦淮瞥了赵诚安一眼:“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赵诚安化悲愤为食欲,夹了一小块小葱拌豆腐,一入口:
“卧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