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垂着头应道,“世间之苦有数,我吃的多,别人分得就少。苦行僧,都是有修行的高人。”
迎春也将惜春抱在了怀里,讷讷道:“我们姊妹并没分开,以后也同甘共苦。”
三女相拥在一起,旁观的丫鬟也放心了许多。
再走出房门,来到厅堂里,正看见从始至终没什么存在感的李纨,在庭院中正等着她们。
一身半新不旧的宝蓝色裙钗,头上也只挽了个最简单的妇人髻,守寡多年的李纨,也被方才堂上的模样惊得不轻,脸色并不好看。
只是她似是来为三女送行的,作为长嫂,还是硬撑着些脸色,和煦笑笑,道:“刚才你们也在堂上看了,老祖宗病重,大老爷,二老爷掌管起家业。你们得幸有林姑娘照看,能出府避避风头,这是好事。”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侯爷愿意,我都想将兰哥儿送去给安京侯教养,但他没这个福分。”
一面说着,李纨一面走上前,为她们三人束紧发髻,捋顺衣襟,抿着嘴唇,忍下心中的不舍,“出门在外,你们三姊妹互相照看,互相扶持。你们本就不是惹事生非的性子,倒让人放心许多。”
“倘若有事,可派人来府邸里传话。当然,要是有好事,也别忘了家里。”
李纨破涕为笑,将三姊妹又说得眼圈红了。
再最终将她们每人都抱了一下,李纨便赶人道:“好了,此间小院往后正好给兰哥儿练马术、射箭用,你们也该走了,别让林姑娘等急了。”
不等三位姑娘再说什么惹人落泪的话,李纨便将她们一股脑的都推了出去。
她们走后,往日热闹的庭院,也霎时间静了下来。
站在月洞门下,李纨再环视了庭院一遍,便留意到往日众女悉心照料的名贵花卉,此刻都被拔掉了根,丢弃在花坛周围。
汁液染在青石板上,斑斓如同血迹。
花坛中,光秃秃的,如炭色的泥土也被挖得凹凸不平,模样惨不忍睹。
本要将院门锁上的李纨,又从倒座厅中取来了扫帚和簸箕,将花瓣、根茎扫在了一堆,埋进泥土里。
“顽石落在花坛里,花都遭了殃,倒是讽刺得很……”
……
走出了荣庆堂,围在林黛玉左右的姑娘们,似是刚看完一出精彩的大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深吸了一口气,秦可卿当真是神清气爽了。
本在贾母施压的时候,她都有些慌神了,幸好有林黛玉在前面撑着场子,才不至局面落了下风,等来了宫里传来的喜讯。
当听到自家老爷爵进一级,赏赐秦王府为府邸,秦可卿也是畅快的与姊妹们击掌庆贺。
再看见贾母气得喷血,她别提有多顺畅了。
“宝丫头,这下你可高兴了吧?”
没了外人,秦可卿又忍不住调侃起薛宝钗来。
薛宝钗眨了眨眼,疑惑道:“怎得,听得这般好消息,任谁都会高兴吧?”
秦可卿用手肘怼了怼薛宝钗,桃花眼勾了勾,似笑非笑道:“我说得可不是这个。”
“那你?”
秦可卿一卖关子,薛宝钗心中立即敲响了警钟,是感觉她的狗嘴吐不出象牙,赶忙抬手去捂。
可秦可卿身材修长,比她还高出一截来,没那么容易被她控制到。
“我说的当然是赏了秦王府的事,这下可好,里面可不缺屋子,任姊妹再多,也有你留宿的地方了。”
说罢,秦可卿便躲开薛宝钗的追杀,向前挽住了林黛玉的胳膊。
薛宝钗气得跺了跺脚,双腮都略微鼓了起来。
众女听得她们打闹,也捂嘴偷笑起来,被感染的又欢脱起来,更有甚者还在旁边加油助威,嫌闹得不欢。
妙玉捻着佛珠,默念阿弥陀佛,却也欢心在这样的氛围下生活,而不是荣庆堂上的那般。
林黛玉倒是没在意她们打闹,原本还在想贾赦,贾政变化如此之大,该是事先得知了岳大哥获封的消息。
而宦官是后到的,所以这消息只能是宫中大姐姐传出来。
这么看,大姐姐在宫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才逼得贾赦贾政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来。
“祖母当是被什么气昏了头,大姐姐在宫中如履薄冰,看来省亲一事,也安稳不了。”
被秦可卿挎住了手臂,又将她们嬉笑打闹的话听进了耳朵,林黛玉也不禁为此细细思索起来。
“诶,可儿姐姐说得当是件好事。如今的安京侯府,虽然也是御赐的府邸,但只有三进宅院和小园子的后罩房,只能让大家紧凑得挤着住。”
“可若是去了秦王府,有着不落于荣宁两府的规模,到时候我将这些狐媚子都打发到别的小院里,和岳大哥隔开,不就都妥当了?”
“换了大府邸也好呀,至少园子不能比这里的差吧?”雪雁又喃喃出声,“也不知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