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便是云岚宗当年的那个少宗主?”萧炎不咸不淡的道:“拿五品丹药送人,果真是财大气粗。”
纳兰嫣然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又忽的释然的笑了笑,摇头道:
“不瞒阁下,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牌了。”
“既然知道是底牌,为何还敢拿出来送人?”萧炎似笑非笑,“交出底牌,往往可就意味着将生命交付在别人身上。”
“诚如阁下所言。”
纳兰嫣然轻叹一声,旋即抬起头,缓缓道:“但只有足够真诚,才能换得信任与理解不是么?”
“阁下既知我名,想必也应该了解,当初那震动了整个加玛帝国的‘三年之约’。”
“当初的我,不顾亲人长辈的劝阻,仅凭一己之私,便跑到了萧家退婚,让萧家上下都蒙受了莫大的耻辱。”
“那时的萧家并不像现在这般强盛,即使放在乌坦城中也远称不上最强,和我纳兰家的差距大到几乎不可想象。”
“我本以为,面对这样的家族,只要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便能轻松解除这门婚事,于是便请古河大师炼制了一枚聚气散,当做赔礼。”
“可我错了,错的还很离谱,他们想要的并不是我的施舍,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尊严,以及生存所必须的颜面。”
说到这里,纳兰嫣然的唇瓣忽的颤抖起来,娇美的容颜竟是再找不出半点青春年少的痕迹。
成为宗主以来,她便从未和其他人提及过这些事。
“他们需要尊严,因为萧家不能缺少顶梁柱,他们又需要颜面,因为没了颜面,他们赖以生存的坊市就会遭到其他家族的排挤和讽刺而这些,并不是聚气散所能给的。”
“所以我输了,输给了那个被我百般贬低的萧家少爷,有的人说是老天惩罚我,故意恢复了他的天赋,可我却觉得自己才是逼他不得不反抗命运的罪魁祸首。”
“那一战过后,整个云岚宗都被毁于一旦,而原本属于我的机缘‘生死门’,也一同跟曾经的宗门葬入了历史,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失去应有的东西,究竟会带来怎么样的痛苦。”
“没了长辈的呵护,没了宗门的支持,没有人再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削去了长发,开始为了维系宗门奔波,开始放低姿态,讨好那些曾经被我看不起的势力。”
“渐渐的,我把生活的重心从修炼上偏移,也开始照顾起那些弟子,开始照顾身边人的情绪.有的人说我丧失了进取之心,可我却觉得这样才算是合格的宗主。”
“那个打败我的人,如今早就离开了这里,据说已经在中州闯下了很大的名声.而我曾经的一位朋友,也已是相伴在了他的身边,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和我相见的机会了。”
纳兰嫣然美眸通红,动人的嗓音变得沙哑,不知过了多久,才断断续续的道:
“要说有什么遗憾,或许就是醒悟的太晚了吧,晚到成了云岚宗的宗主,却始终没能有一位交心的友人。”
说完这些,纳兰嫣然长松了口气,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尴尬。
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不自觉的将所有心声袒露,饶是以纳兰嫣然如今的城府,都不免感到有些局促。
她从口袋中摸索了一阵,竟是掏出了一瓶气味浓烈的酒囊,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原本白皙无瑕的绝美面容上带上了一丝旎醉的红晕。
原本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如今却已是对饮酒颇为熟练了。
从年少到成熟,亦是轮回。
萧炎静静体悟着其中种种感官,心中同样升起一丝丝复杂。
他很少饮酒,但眼下却是莫名升起了一丝冲动。
从纳戒中翻找片刻,萧炎最终从角落中翻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酒囊,观其外表,似乎是来自某个死于他手的敌人身上。
拧开瓶罐,萧炎不顾辛辣,大口灌入了腹中。
就这样,两个曾经彼此敌视的人,对坐在山洞里,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他们并未对饮,却胜似对饮。
昔日所有的恩仇在此泯灭,自此人生不再相连。
待得饮完了瓶中酒,萧炎站起身,望向了那半梦半醒的倩影,心念一动,便让她沉沉睡了过去。
“谢谢。”萧炎低声道。
和纳兰嫣然和解,便是同曾经的自己和解。
走出洞穴,萧炎伸了个懒腰,原本因紧绷而略显僵硬的脸庞,此刻在酒气的加持下,难得显得有些懒散。
“果然,我本来就不擅长琢磨这些大道理啊.”萧炎目光望着天空,忽然笑道:“有什么阻碍我的,碾过去就好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转瞬遁破了虚空。
天蛇帝国,天蛇府。
作为称霸西北域的顶尖势力,天蛇府早已操控了帝国的所有,整个天蛇帝国都已尽数化为了天蛇府的领地,皇室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