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武德殿的仪仗则沉默得可怕。
身披重甲的御前精锐们宛若移动的铁壁,步履沉重,盔甲碰撞发出压抑的轻响,透露出几分郁闷至极的味道。
本以为是志在必得的露脸活动,谁曾想连个毛都没有接到。
不郁闷才叫奇怪。
此刻。
车驾内,李怀安闭目养神,精致的面容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袖袍下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她内心强压下的风暴。
玄色车帘低垂,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车外,众多随行而来的心腹亲信们全都噤若寒蝉。
直到车辇稳稳停在武德殿前,李怀安谢绝了侍女的搀扶,独自缓步走下车驾,空气中那种无形的压力方才随之松动些许。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
这位当朝长公主没有回头,眉眼间甚至看不出丝毫的沮丧,仅是径直向前方的武德殿走去,略带叹息的吩咐随风飘来:
“都散了吧。”
众亲信齐齐拱手称是,躬身行礼,目送那道清冷孤高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内。
然而,压抑的怒火与屈辱感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在人群中无声地蔓延发酵。
待到大部分人影都行出武德殿,并且四散而去之时。
还有数道身形停留在此地,依旧没有就地解散的意思。
但此地并非议事的场合,因此他们便寻了处偏院用以谈话。
刚进偏院。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黑甲将领便是按捺不住了。
“岂有此理!”
他低吼出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姓叶的竖子!竟敢如此折辱殿下!他以为他是谁?!”
“雷将军,你冷静点!”
旁边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皱眉低喝,乃是长公主颇为倚重的谋士之一,沈文清,“殿下方才严令,不得对叶礼发难!你莫要冲动误事!”
“冲动?”雷震怒目圆睁,声音虽压低了,怒气却更盛,“沈先生!难道你没看到刚才的情况吗?”
“殿下亲自带我等前来出迎,摆下的那是何等阵仗?又是何等的恩宠与看重?!”
“可那小子呢?非但没有拿正眼瞧殿下一下,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来打!”
“他这打的不仅是殿下的脸,更是咱们所有人的脸!!”
“雷将军所言甚是!”另一位面容阴鸷的瘦高男子接口道。
他是负责京城部分暗卫的统领,影枭。
此刻的脸色同样阴沉无比,太阳穴微微鼓动:“此子如此不识抬举,实在是狂妄至极!”
“若任由他投入三皇女麾下坐大,日后必成殿下的心腹大患!殿下顾全大局,故而隐忍不发,我等平日里深受殿下恩惠,如今又岂能真的坐视?”
沈文清眉头紧锁,环视周围,发现不少亲信眼中都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显然雷震和影枭的话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他心中暗叹,这帮莽夫哪里能理解殿下的苦心。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的——
虽说人家叶礼确实没有前来打招呼,但那也是因为当时的场合特殊,在没有明确告知的情况下,任谁也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倘若真的因为此事向叶礼发难,才是真的把小肚鸡肠彰显的淋漓尽致。
奈何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
沈文清也明白,自家殿下的严令虽然压下了表面的冲突,却压不住这些人心中的怨气与冲动。
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这群人心中的怒意稍加缓解才行。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傲然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诸位大人何必如此焦躁?”
“为此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大动肝火,怕是只会徒惹殿下心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站在院门口,随后缓步走来。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正是拾光书院某位隐世大儒的关门弟子,在清流士林和年轻学子中声望极高。
传闻中,他还是长公主颇为看重的年轻亲信之一。
其名为,顾白虹。
“顾大人有何高见?”沈文清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这位年轻亲信向来恃才傲物,性格为殿下不喜,但才学确实还算不凡,乃是近些年被重点培养的书院天骄之一。
顾白虹微微摇头,姿态从容的在石桌旁落座,道:“高见谈不上。”
“只是觉得,对付此等狂徒,何须诸位在此劳神费力的讨论,现在明明有更为简单直接的方法。”
“顾大人,殿下严令禁止我等对叶礼有任何动作,你方才在武德殿前应该也听到了。”沈文清沉声开口道。
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