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红谷此举意不在阵杀匡琉亭,只求借阵拖住对手,为引兽群突围争时辰。这念头在蒲红谷看来还算乐观,毕竟便算成名许久的费天勤也扛不得两仪宗全力而为的大阵锋芒多久。
几乎在道兵列阵的同时,费天勤已催动九宸镇岳大阵。
他锐目里头亮起毫光,被费家人安置在各处关键节点的阵师们一齐响应,平戎县最后一丝灵脉之力被猛然抽出、顺着阵纹涌来。
倏然间,阵前升起数十根丈高的青岩柱,柱顶垂落金芒斩刃,将冲在前头的百余头玄甲犀兽拦腰截断。
“费家儿郎!”
费南応声震四野,射声营持灵弩列在岩柱后,弩箭裹着灵脉金光,每一次齐射都能透穿难数清的妖兽肉身。
可兽群数量太多,九宸镇岳大阵阵脚都已隐隐松动。
康大宝也领着重明盟修士迎上两仪宗的那些扈从。只是他这金丹甘做矛头,却在一众羸兵里头有些显眼。
玉阙破秽戟横劈竖扫,便是未发全力,那些步伐慢些的假丹、真修,亦就还是难得命在。
只是这便宜买卖总归做不得多久,即就又引了两个金丹壮着胆子来拦。
康大掌门自是想在匡琉亭面前挣些表现,毕竟平日里头千苦万苦可不算苦、能得上官入眼那才算苦!
念得此处,他拿出些亡命架势、戟锋金光闪烁不停,直压得两名上修脾气全无。他们要不是各有些亲近血裔死命相救,说不得这盏茶时候,康大宝手头便就能建功。
唯一开灵的曾章妖校暂时不知所踪,剩下来的妖校们也非无智。
见得那两名上修岌岌可危,便就又有三头三阶妖校残虐非常的洗净一片人群过后、又扑来为同盟助拳。
康大掌门如此用命,重明盟弟子们显是与自家盟中一样晓得利害。
是以哪怕是都已成了强弩之末、这番与气势不减的兽群、附庸军阵战在一处时候却仍是半点怯懦都无。
袁晋纠合着残缺得不成模样的青玦、赤璋二卫并拢一处,各家子弟、各县乡兵、松风义从才编练过,又有以魏古为首的那些重明弟子以为奥援,尚且能战。
甚至还显羸弱的踏霄骑也未得闲,被袁晋按在身侧,以为适时放出策应。
这矮壮汉子又服了些丹丸,强驱三阶灵傀立在阵前。此时对面阵中难得再出金丹,厉害角色却又被康大掌门勾走,这三阶灵傀一时倒也尽显威风。
袁晋手中灵印一变,强忍口中逆心之血,三阶灵傀便就掌生玄光、猛然一落。
他耳边惊叫厉啸才响起来,一家良姓门户即就老少全无。
待得烟尘散尽、却又是血汽冲天。一层层肉糜垒得怕有袁晋等身高矮,渗出来的血流早就成河。
对面修士比起两仪宗道兵不算精锐,但在九宸镇岳大阵鏖战了这般久,如此情景,却早已是司空见惯。
便算难比重明盟军阵整齐严肃,但他们人数却众、修为也高,便算此时家中主事皆都不在、无人能挡那可怖灵傀,可也仍有胆色与毫无章法的兽群一起将重明盟队伍死死钳住。
不过战场决胜之处,却不在这些同样胆魄惊人的偏师这里。
战场决胜之处,终究落在两仪宗阴阳两仪锁灵阵与九宸镇岳大阵的对峙上。
蒲红谷见偏师被钳制,厉声喝道:“阴阳交感,锁灵噬脉!”
两仪宗半数修士齐齐张口,喷出一口精血,玄铁盾上的水纹符骤然亮得刺眼,水幕结界竟生出密密麻麻的倒刺,每根倒刺都裹着淡蓝灵韵,但凡靠近的费家修士,灵力脉络都被倒刺引动的锁灵纹缠上,轻则灵力滞涩,重则经脉刺痛。
另一部两仪宗修士则将赤铜矛往地面一戳,矛尖火焰窜起三丈高,火链交织成网,往九宸镇岳大阵的青岩柱上缠去,火焰烧得岩柱表面“滋滋”作响,金芒斩刃的灵光都黯淡了几分。
此时平戎县灵脉都已无灵可调,费天勤目中锐芒不减,只是振翅一摆,轻声念过:“二三子、莫要在这边鄙地方,坠了我费家威风!”
费家子弟精神一振,便连指派到费家麾下的一众小门小户,亦也跟着振奋些许。毕竟晓得道理的,可不止康大掌门一人。
三军用命之下,水纹符的灵光顿时弱了一截。
可阴阳两仪锁灵阵的难缠之处,正在于“相生不绝”。
水幕结界刚被破灵符削弱,阳阵的火链便分出几道,补了水蕴。
蒲红谷见状冷笑,又催阵中三名假丹:“转阴为阳,焚灵破阵!”阴阵水幕突然往回收缩,竟与阳阵火链交融,化作一团黑白相间的火球,火球悬在阵前,散发出的热浪将周遭空气都烤得扭曲,显然是要以阵为炉,轰开九宸镇岳大阵的缺口。
费天勤心头一紧,它是尝过这火法滋味儿的,晓得若被轰中阵眼,现下这处处告破的九宸镇岳大阵可难支应太久。
这老鸟正想抽调青岩柱回防,却见匡琉亭已飘至阵前,素白道袍被热浪吹得